晨雾裹着旧都街巷的药香,漫到东市的铜器铺时,龙弈指尖正捻着枚铜铃——铃身刻着“玄鸟衔铃”纹,是自称“铜匠后人”的老匠人送来的,铃舌却比阿婷父亲铜铃谱里记的短半分,铃底还留着新铸的铜绿。阿婷凑过来,指尖轻拨铃舌,铃声发闷,不像真铜铃的清亮:“我爹说玄鸟铜铃是‘三声定音’,这枚却只响两声就哑,铃身夹层里……”
话没说完,苏雅的药箱“嗒”地落在铜器铺的木案上。她用银簪挑开铃底的缝隙,挑出点淡绿粉末,凑近晨光里,粉末瞬间泛出浅紫——是萧衍常用的迷音粉,“这粉末遇热会挥发,听铃音超过三刻,就会……”
“就会让人头晕,把‘敌军来犯’听成‘护民军弃城’。”项云的铁枪往铜铃上一戳,震得粉末簌簌落在案上,老将军咳嗽着从袖中摸出张纸条,是老匠人偷偷塞的,“上面写‘午时让铜铃传遍街巷,否则投毒进东市的水井’——萧衍是拿捏你护百姓饮水,想让你……”
“想让我要么传迷音乱民心,要么看着百姓中毒。”龙弈的铁枪尖挑过铃身,勾出丝深蓝丝线,是东齐禁卫靴底的织锦,“老匠人袖口沾的就是这个,他根本不是铜匠后人。”
话音刚落,东市外突然传来喧哗。赵彻的弓弩营扶着个拎水桶的百姓冲进来,百姓手里的桶沿沾着淡绿,桶里的水泛着微光:“东市的井……井里被人投了东西!取水的王婶喝了两口,现在头晕得站不稳,投毒的人穿商贩服,却在跑时露了禁卫甲片,还喊‘龙弈不收铜铃,就毒遍东市’!”
赵勇扛着铁枪从巷口赶来,枪尖还沾着井边的湿泥:“凌丰,你带两百人去封井!我守铜器铺,别让萧衍的人趁乱抢铃!”
凌丰的银枪刚要出鞘,却被龙弈按住。他目光扫过老匠人的手——老匠人虽戴着铜匠的皮手套,指节却有禁卫握刀的厚茧,不是铜匠的锤茧:“你擦铃时,右手总往腰后摸,是禁卫藏刀的习惯,不是铜匠的手法。”
老匠人脸色骤变,突然往铜铃扑去,怀里的火折子刚要碰到铃身(迷音粉遇热挥发更快),就被龙弈的铁枪挑飞。枪尖抵住他咽喉时,老匠人怀里掉出块铜符,正面是“铜匠”,反面刻着“萧”字:“我……我孙儿被萧衍抓了!他说只要我骗你们传铃音,就放我孙儿!可他刚才还……还往我家的水缸里投了毒!”
城门外的号角声突然变调。归降的秦军残部首领带着个士兵冲进来,士兵甲胄上的狼头纹沾着尘灰,怀里抱着半块军情令牌:“营里混了萧衍的人!说铜铃是敌军的‘唤兵铃’,午时一响,就有万箭射进旧都,归降的弟兄们……”
“弟兄们都在城墙上等着,就怕真有箭雨。”残部首领的声音发紧,“萧衍的人还说,护民军早把守城的兵器运走了,留我们和百姓当箭靶!”
龙弈的铁枪往东市地图上的铜器铺位置一戳,指腹按在阿婷父亲标注的“铃下密道”:“萧衍想让我们分兵封井、安抚降兵,他的人从密道钻进来,等午时一到,要么我们传迷音乱民心,要么毒水漫东市,他再趁乱开城门……”
“老东西带三百人去密道!堵死他们的路!”项云的铁枪往地上一顿,震得地图纸响,“赵彻,你带弓弩营去城墙,跟降兵说清,我们不仅没运走兵器,还在城墙后藏了备用箭阵!”
“我和苏雅去东市。”凌丰翻身上马,银枪映着晨光扫过苏雅的药箱,“你带解迷音的药粉,封井时跟百姓说,铜铃我们会传,但传的是真警示——百姓信你,你说的他们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