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严,你听这融雪的动静,像不像远处的枪炮声?”曹兴国蹲在光复镇东头的土坡上,望着坡下潺潺流淌的雪水。开春的暖阳晒得人身上发暖,屋檐上的冰棱“滴答”作响,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天空的流云。
严英豪正用树枝逗着趴在脚边的军犬“黑豹”——那是从鬼子手里缴获的德国牧羊犬,如今成了巡逻队的尖兵。闻言他侧耳听了听,笑道:“你这是打鬼子打上瘾了,听啥都像枪炮声。不过说真的,昨晚哨卡来报,说临县的鬼子往东边撤了,像是要缩回县城。”
“撤?没那么容易。”曹兴国用树枝在地上划出临县周边的地形,“他们在平岗镇和光复镇吃了亏,肯定想把分散的兵力收拢。但从临县到县城的必经之路是黑松岭,那地方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峡谷能过,是打伏击的好地方。”
严英豪眼睛一亮,扔掉树枝站起身:“你的意思是……追?”
“必须追。”曹兴国拍掉手上的泥土,“让他们缩回县城,等于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咱们得趁他们士气低落,把这股残敌吃掉,顺便缴获他们带的弹药。”他看向远处正在操练的队伍,“让李铁柱带抗联的弟兄们先出发,他们熟悉山林,能提前摸到黑松岭设伏。”
“我去通知他们!”严英豪转身就要走,又被曹兴国拉住。
“等等。”曹兴国从怀里掏出张字条,“这是分区刚送来的情报,说这股鬼子里有个叫宫本的少佐,是关东军派来的督战官,手里带着一份新的布防图,要是能缴获……”
“我明白。”严英豪接过字条揣进怀里,“活要见人,死要见图!”
半个时辰后,队伍兵分三路出发。李铁柱带着抗联战士抄近路,钻进黑松岭的密林;严英豪率领国军两个连和反战同盟的成员,沿官道佯装追击,引诱鬼子进入峡谷;曹兴国则亲率主力,埋伏在峡谷两侧的山坡上,准备瓮中捉鳖。
黑松岭的雪刚化了一半,林间的小路泥泞难行,枯枝败叶下藏着没化透的冰碴,稍不留意就会滑倒。李铁柱的队伍却走得飞快,抗联战士们穿着草鞋,踩在泥地里稳如磐石,手里的马刀时不时劈砍挡路的灌木,惊起一群群飞鸟。
“队长,前面有鬼子的脚印!”一个年轻战士指着泥地上的靴印,“看这新鲜劲儿,离咱们不到三里地。”
李铁柱蹲下身,用手指量了量脚印的间距:“是急行军,队伍拉得很长,看来是想尽快摆脱追兵。”他往峡谷方向指了指,“让弟兄们加快速度,必须在鬼子进谷前把‘滚石阵’布好。”
所谓“滚石阵”,是用粗麻绳将几块千斤重的巨石捆在一起,固定在山坡的矮树上,等鬼子进入峡谷,砍断麻绳,巨石就会顺着斜坡滚下去,堵住峡谷两头。抗联战士们手脚麻利,不到一个时辰就布置妥当,只等鬼子入瓮。
日头偏西时,严英豪的“追兵”终于跟上了鬼子的尾巴。宫本少佐骑在马上,回头望了眼扬起的尘土,不耐烦地挥舞军刀:“加快速度!不要被支那人缠住!”
他身边的翻译官谄媚地笑道:“太君放心,前面就是黑松岭峡谷,过了峡谷就是县城地界,支那人不敢追了。”
宫本冷哼一声,却没放松警惕,让后卫部队加强戒备。可他们哪里知道,严英豪的队伍只是远远跟着,故意放慢速度,就等他们钻进黑松岭的口袋阵。
当最后一名鬼子走进峡谷,李铁柱猛地挥下马刀:“放!”
早已等候多时的抗联战士砍断麻绳,两侧山坡上的巨石“轰隆隆”滚下来,带着千钧之力砸向峡谷两头。只听一阵惨叫,峡谷入口和出口瞬间被堵死,碎石和断木堆成两座小山,把鬼子困在了中间。
“打!”曹兴国在山坡上高喊,枪声顿时响彻峡谷。主力部队的机枪和步枪一起开火,子弹像雨点般落在鬼子队伍中,打得他们人仰马翻。
宫本又惊又怒,拔出军刀大喊:“反击!占领两侧山坡!”
鬼子们纷纷找掩护还击,有几个小队试图往山坡上冲,却被滚落的石头砸得死伤惨重。严英豪的队伍也从后面杀了过来,前后夹击,把鬼子压缩在峡谷中间的空地上。
“老曹,宫本在那儿!”严英豪用步枪指着峡谷中央的一个高个子鬼子,“他身边的卫兵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