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不重要。”他拿着注射器走回来,护目镜再次转向我,声音透过口罩传来,依旧毫无起伏,“至于为什么救你……算是还沈教授一个人情。虽然他现在可能不需要了。”还沈时砚人情?“你认识他?他……他还……”“活着”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掉进那种地方……
“不知道。”男人打断了我,语气干脆利落得近乎残忍。他熟练地将淡蓝色液体抽入那支造型奇特的注射枪,枪口的多根探针闪烁着幽冷的寒光。“我找到你的时候,裂缝已经合拢了大半。能量读数高得吓人,干扰强到连军用级的探测器都烧毁了两台。他……”男人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他被‘茧’拖进去了。深层。那种地方,别说人,就算是块精钢,也会被分解成基本粒子。”注射枪冰冷的针头抵在了我锁骨下方那片麻木空洞的区域边缘。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传来,与之前的麻木感形成诡异的反差。
“所以,别抱不切实际的幻想。”男人的声音透过口罩,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现在,闭眼,忍着点。这玩意儿是强效的生物稳定剂,能暂时压制你体内那个‘锚点’的残余活性,虽然副作用有点大。不想现在就死,就配合点。”锚点的残余活性?他果然知道!
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肉。一股难以形容的、如同液态氮瞬间注入血管的极致寒意,顺着针尖猛地炸开!瞬间席卷了半边身体!剧痛混合着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痹感,让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呃啊啊——!”惨叫被束缚带勒在喉咙里,变成破碎的呜咽。视野瞬间被一片冰蓝色的、旋转的寒冷占据。蚀感沉寂的区域,在这股外来寒意的刺激下,如同沉睡的毒蛇被惊醒,猛地爆发出尖锐的反抗!锁骨下的空洞麻木感被撕裂般的剧痛取代!仿佛有无数根冰锥在里面疯狂搅动!
“稳定剂生效了,排斥反应比预想的强……看来残留的活性比检测到的更高……”男人冷静到冷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来自遥远的冰原。他似乎在观察着连接在我身上的简陋监护仪,“心率在飙升……血压不稳……撑住,这波过去就好了……”冰与火的酷刑在身体里肆虐。意识在剧痛和极寒的夹击下再次变得模糊。沈时砚坠入裂缝的身影,蚀骸之茧那山峦般的恐怖甲壳,冰冷覆盖了车厢顶棚……无数混乱的画面在眼前疯狂闪烁、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那冰锥搅动般的剧痛终于开始缓缓退潮,留下一种被彻底掏空的虚弱和冰冷麻木。身体的痉挛渐渐平息。我瘫在冰冷的担架床上,如同刚从冰海里捞出的尸体,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冰渣摩擦般的刺痛。“还活着。命挺硬。”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满意?
他拔出了注射枪,多根探针上残留着丝丝缕缕的暗金色粘稠液体。他仔细地将注射枪放回旁边的工具箱,然后走到那台轰鸣的改装机器旁,又调整了一下旋钮。机器的嗡鸣声变得更低了一些。车厢里只剩下轮胎碾压路面的颠簸声和机器低沉的嗡鸣。“我们……去哪?”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问。
男人没有回头,背对着我,似乎在检查车厢壁上那个金属箱里的其他东西。他的背影在晃动的应急灯光下显得异常沉默。“安全屋。”他简短地回答,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一个‘茧’的波动暂时还延伸不到的地方。虽然……也撑不了多久了。”他缓缓转过身,护目镜的深色镜片再次对准我。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移开。
“在抵达之前,你需要知道几件事。”他的声音透过口罩,带着一种金属般的、不容置疑的冰冷质感。“第一,你体内残留的,是沈教授作为‘蚀骸之锚’的核心源质碎片。虽然被‘茧’强行剥离了大部分,但这碎片依旧带着强大的活性和定位信号。它就像一块磁铁,会不断吸引‘茧’的次级衍生物,也就是那些‘清洁工’,或者更糟的东西来找你。刚才的稳定剂只能暂时压制它的活性,无法根除。”
“第二,沈教授被拖入‘茧’的核心区。理论上,他存活的率率低于万分之一。但是……”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茧’在吞噬他时,核心能量场出现了极其短暂的、非正常的剧烈波动。这种波动……不符合‘茧’以往回收衍生物的记录。原因不明。”核心波动?我猛地想起意识最后冲击蚀骸源点、试图干扰茧核心时,那爆发的能量涟漪!难道……
“第三,”男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带着一丝深深的凝重,“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向前走了一步,靠近担架床。护目镜的深色镜片几乎贴到我的脸上。即使隔着镜片和口罩,我也能感觉到那股冰冷的审视目光,仿佛要穿透皮肉,直视我灵魂深处那个空洞的烙印。
“在你昏迷期间,我检测到你锁骨下源质碎片残留的位置……”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金属摩擦的冰冷质感,“出现了一次极其微弱、但频率特征……与‘茧’核心完全一致的……能量共鸣。”什么?!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蚀感链接不是随着沈时砚坠入裂缝而沉寂了吗?怎么会……
“不是外部链接。”男人仿佛看穿了我的惊骇,护目镜的镜片反射着惨白的光,“是自发的。源自你体内那块碎片本身。”他缓缓直起身,护目镜依旧锁定着我。“这只有一种解释。”“沈时砚……或者说,他体内残存的蚀骸源质……在‘茧’的深处,不仅没有彻底被吞噬湮灭……”“它……或者说他……还在活动。”“并且,在尝试……重新建立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