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珞看着这一张张或得意、或赞赏、或愤怒、或冰冷的脸,听着那震耳的“辛苦大小姐”的呼声,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百口莫辩!
这一切配合得天衣无缝,将她牢牢钉死在的耻辱柱上。云清珞想要挣脱皇后的桎梏,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她看向胤桁,那个她倾心爱慕的夫君,此刻正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她。
胤桁......她声音颤抖着,你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回应她的只有他冰冷的侧脸。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扶着马车剧烈干呕起来。孕期的反应在这个最不恰当的时刻袭来,让她更加狼狈。
云赫见状大笑:看来我女儿在宸王府受了不少委屈啊!今日为父就为你讨回公道!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利箭,将她伤得体无完肤。她看着这个生养她的父亲,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就在云清珞陷入绝望,云赫志得意满之际,一直沉默冷眼旁观的胤桁,终于动了。
他缓缓抬起手,示意身边混乱的护卫稍安勿躁。
然后,他看向云赫,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
“云赫,”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为了今日围剿本王,你怕是……将麾下的精锐,都带出来了吧?”
云赫一愣,随即傲然道:“是又如何?胤桁,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识相的,乖乖交出皇后和太子,本将军或可留你一个全尸!”
“呵……”胤桁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那笑声中的冷意让云赫心头莫名一紧。
下一秒,胤桁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苍穹,声音如同九天寒冰,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镇北将军云赫,勾结皇后、太子,举兵谋反,证据确凿!奉父皇密旨——捉拿反贼,格杀勿论!”
“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异变陡生!
两侧原本看似寂静的山林崖壁之后,骤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无数身披银色甲胄、旗帜鲜明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出!他们装备精良,阵型严整,人数远超云赫带来的伏兵!赫然是胤桁麾下战功赫赫的镇南军精锐!
“不好!中计了!”副将孙毅脸色剧变!
云赫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转化为极致的震惊与恐慌!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朝廷军队,又猛地看向端坐马上、面色冷峻如同神只的胤桁!
胤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你以为,放一个女子在我身边,便可迷惑本王,探得机密吗?”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利刃,扫过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云清珞,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她,不过是本王……故意放在你们云家身边的一颗棋子罢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道丧钟,在云清珞的脑海中敲响。
“棋子……”
“不过是本王……故意放在你们云家身边的一颗棋子罢了!”
胤桁那冰冷无情的话语,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地捅进了云清珞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
她仿佛整个人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和灵魂,跌入了一个无尽黑暗、疯狂旋转的漩涡之中。
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不真实。
她看着他冷硬的侧脸,看着他那双再也找不到一丝温情的眼眸,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瞬间冻结。
他从头到尾,都在防着她,利用她。
他早就布好了这个局,等着她,等着她的父亲,一脚踏进来。
而她,这个他口中所谓的“棋子”,还傻傻地以为,自己终于用真心换来了他的信任,还满心欢喜地孕育着他们的孩子,还想着无论生死都要追随他……
巨大的打击和难以言喻的心碎,让她连站立都无法做到,整个人如同被折断翅膀的蝴蝶,软软地瘫倒在地面上,尘土沾染了她华贵的衣裙,她却毫无所觉。只有那冰冷的、绝望的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将她彻底吞噬。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云赫带来的精锐,在数量更多、以逸待劳的镇南军包围剿杀下,寡不敌众,很快便呈现出溃败之势。
赵莽虽勇猛,但在绝对的实力和精心设计的陷阱面前,也无回天之力,最终被乱箭射杀。
孙毅见大势已去,试图护着云赫突围,却被重重围困。
“保护将军!”孙毅浴血奋战,身上多处负伤。
云赫目眦欲裂,挥舞着长戟拼命砍杀,却无法突破那铜墙铁壁般的包围圈。
最终,他被几名镇南军将领合力挑落马下,沉重的铁锁立刻套上了他的脖颈四肢。
“云赫反贼!还不束手就擒!”
另一边,皇后和太子也被如狼似虎的士兵从马车里拖了出来。
皇后钗环凌乱,状若疯癫,拼命挣扎嘶吼:“放开本宫!本宫是大宛国母!你们这些贱奴!胤桁!你这个贱婢生的孽种!本宫恨!恨当年没有把你和你那该死的母妃一起弄死!!”
胤桁冷冷地看着她疯狂的嘴脸,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冰冷的厌恶。他挥了挥手,声音淡漠如同在处置垃圾:
“堵上她的嘴。将所有反贼,收押候审!”
“是!”
混乱渐渐平息,只剩下打扫战场的士兵和垂死者的呻吟。
云清珞仿佛才从那种魂飞魄散的状态中稍微找回一丝意识。
她看到被铁链锁住、浑身血迹、狼狈不堪的父亲,看到被士兵粗暴押解的皇后和太子,巨大的恐惧压倒了她被背叛的心碎。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向正要拨马离开的胤桁。
“胤桁!”她扑到他的马前,抓住他的缰绳,仰起那张布满泪痕和尘土、苍白得可怕的脸,声音凄厉而绝望,“你答应过我的!你会给我爹娘一条活路!!!”
胤桁勒住马,低头看着她。他的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丝毫动容,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本王答应的时候,你是本王的宸王妃。”
他微微俯身,目光锐利如冰锥,直刺她心底:
“而不是勾结叛军的云大小姐”
说完,他猛地一扯缰绳,甩开她的手,调转马头,不再看她一眼。
“传令!将云氏,”他顿了一下,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软禁于宸王府!”
命令一下,立刻有两名士兵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几乎无法站立的云清珞。
所有的力气,所有的希望,仿佛都在胤桁那最后一句话和决绝离去的背影中,被彻底抽空了。
她的眼神空洞得如同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琉璃,她就那样任由士兵架着,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离开了这片充满了背叛、阴谋与血腥的修罗场。
来时,她心中虽充满担忧,却仍有与他同生共死的决心和一丝对未来的期盼。
归时,她只剩下一具被掏空了所有的躯壳,和一颗被碾碎成粉末、冰冷死寂的心。
宸王府,那座她曾以为是自己归宿的华丽牢笼,此刻,既成为她真正的囚禁之地。
而那个她倾尽所有去爱恋的男人,亲手将她推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仿佛也在为这场精心策划的背叛与毁灭,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