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站起身,声音冷如霜雪:“即刻拘押陈文渊,革去功名,收监待审。凡涉案官员,无论品级,一律下狱。贡院所有阅卷官暂停职役,听候传唤。”
羽林卫上前,架起陈文渊就走。
他挣扎了一下,突然回头,死死盯着沈知微:“你怎会知道……那晚的事?你根本不在场!”
沈知微看着他,声音平静:“我不用在场。我只要知道,心虚的人,最怕别人提起他想忘记的事。”
陈文渊被拖出大殿,脚步声渐远。
沈知微转身,面对群臣:“科举不是世家私产,也不是权力交易的筹码。它是百姓看得见的公平。今天拔掉一个蛀根,明天就会少一个寒门断路。我不怕得罪人,因为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讨好谁,而是为了守住这个理。”
她走回丹墀之下,抬头看了看裴砚。
他微微点头。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快步进来,在裴安耳边低语几句。
裴安脸色一沉,立即走上前,在裴砚耳边禀报。
裴砚眉头皱起,目光扫向殿外。
沈知微察觉异样,低声问:“出了什么事?”
裴安转述:“刚接到消息,陈文渊府中暗室被人撬开,原本藏在夹墙里的另一本账册不见了。看痕迹,是昨夜到今晨之间被人取走的。”
沈知微眼神一凛。
她立刻道:“那本账册一定记了真正的幕后之人。陈文渊只是执笔,背后还有主使。”
裴砚沉声下令:“封锁全城九门,排查所有出城车辆。另派精干差役搜查晋阳王氏在京宅邸,重点查看书房、密室、仆役居所。”
“是!”裴安领命而去。
沈知微站在殿中,思绪飞转。她想起昨夜供词上那个地名——昌平州。药案牵出地方医馆,科举案又连晋阳王氏,两条线看似无关,却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有人在系统性地腐蚀朝廷的根基。
她正要开口,裴砚忽然问:“你怀疑这事不止一个主考官这么简单?”
她点头:“舞弊需要层层打通关节。誊录官、复核官、甚至礼部备案的小吏,都得有人配合。单靠陈文渊一人,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账册必须找回来。”
“而且要快。”她补充,“否则,他们就会开始灭口。”
殿外阳光照进来,落在她的裙角。她没动,目光盯着门口的方向。
一刻钟后,裴安再次进来,手里捧着一只湿漉漉的油纸包。
“找到了。”他说,“在陈府后院枯井里,用油布裹着沉在水底。差一点就被化掉了。”
沈知微接过,打开纸包,取出一本薄册。封面无字,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列出六位官员姓名,每人名下标注金额与职责分工。最后一页,还有一个代号——“兰台先生”。
她盯着那三个字,慢慢合上账册。
裴砚走下台阶,站到她身边。
“查下去。”他说,“一个都不放过。”
沈知微将账册递给他,声音清晰:“臣妾请旨,亲自督办此案。”
裴砚看着她,片刻后点头:“准。”
她转身走向殿外,脚步稳定。
身后,百官默立。
一名寒门考生在宫门外听说消息,双膝跪地,重重磕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