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给新痕玉穿冰衣了。”老人往玉盒里铺了层薄冰,“这冰是用星麦酒冻的,能把嬉雪影锁在刻痕里,开春化了,酒香能绕暖窖三圈。”
蚀宇把新痕玉从冰面旁取回来时,玉上的刻痕正往外冒寒气,大鸟的爪印陷在雪纹里,小鸟的头顶顶着雪团,小小鸟的嘴里还叼着半块冰棱,像幅会喘气的雪画。小姑娘往玉盒里撒了把星麦果粉:“这样它们玩雪时,雪球永远都亮。”
矿镐班教师来送新煮的姜茶时,总爱往雪山旁放碗。“给里面的鸟影留口热的,”她笑着说,“姜茶气能顺着冰缝钻进去,让它们知道外面有人惦记着暖。”
姜茶的热气在碗沿凝成霜,霜花的纹路竟和雪闹痕长得像,小姑娘用指尖在霜上画了个小雪人,霜立刻化成水,顺着碗壁往下淌,像雪人在掉眼泪。“它想跟鸟影一起玩,”她吸了吸鼻子,“等雪再厚点,我们堆个最大的雪人,让它们都能钻进去躲猫猫。”
“好。”蚀宇往她碗里舀了勺姜茶,“快喝,凉了就不驱寒了。”他看着她红扑扑的脸,突然觉得这冬天也没那么冷,至少有个人能让他把暖手炉分一半,把厚围巾让一半,把心里的热都掏出来给她暖。
孩子们堆的大雪人成了归航站的新地标。雪人用账珠当眼睛,光麦秸秆当胳膊,肚子里还藏着罐星麦酒,说是给鸟影暖身的。蚀宇和小姑娘总在雪人旁待着,看冰里的嬉雪影,听藤架上的冰棱响,偶尔碰掉对方肩头的雪,指尖相触的瞬间,连寒气都带着点甜。
“你看它又摔了!”小姑娘指着影里的小鸟,它踩着冰滑倒在大鸟怀里,雪团从头顶滚下来,把大鸟的翅膀都染成了白,“跟我上次滑冰一样!”
蚀宇往她手里塞了个烤红薯,热气透过纸包烫得像块小太阳。“别学它,”他踢了踢脚下的冰,“摔了疼。”他看着她小口啃红薯的样子,突然觉得这雪天也挺好,至少有个人能让他看着她暖,陪着她等,把日子过成冒着热气的甜。
嬉雪影玩累了那天,归航站飘起了软乎乎的雪。影里的大鸟把小鸟和小小鸟护在怀里,用翅膀挡着雪,三只鸟的影在冰里缩成个球,像颗藏在雪下的暖蛋。衡生说这是“暖雪印”,是刻痕在谢他们的陪伴,特意把雪天的暖都攒在了一起。
“该把新痕玉收进暖窖了。”老人往玉盒里垫了层绒布,“今年的雪闹痕长得欢,明年开春,定能刻出更闹的影。”
蚀宇把新痕玉放进盒里时,玉上的雪纹突然亮了亮,像在跟他们道别。小姑娘往盒里塞了根光麦秸秆,秆上的冰纹还带着嬉雪的欢:“给它们当滑雪杖,梦里还能玩。”
暖窖的门关上时,光在门缝里拉成条金线。小姑娘扒着门缝看,玉盒在挂钩上轻轻晃,像颗藏着雪趣的星。她突然明白,所谓嬉雪,从来不是玩得多疯,是大鸟护着小鸟的跌,是小鸟赖着大鸟的暖,是雪团里藏着的那句“不怕,我接着你”,是刻痕在冰天雪地里,也能感受到的、不会冷的欢。
蚀宇往她手里塞了块新磨的刻刀,刀鞘上的雪闹纹,比去年的更欢更闹。“明年刻什么?”他问,眼里的光比雪人眼里的账珠还亮。
“刻它们在雪地里烤红薯,”小姑娘往刀鞘上刻了个歪歪扭扭的火堆,“大鸟扇风,小鸟添柴,像我们现在这样暖。”
光麦树的枯枝在风里响,像首热闹的雪歌。藤架上的冰棱还在滴,新痕玉的暖还在窖里藏,嬉雪影的欢还在冰里漾。小姑娘握着刻刀,知道这雪闹的痕会一直刻下去,明年的春风里会有它们融雪的影,夏天的藤架上会有它们追凉的印,而那些藏在刻痕里的雪趣,会像这烤红薯一样,永远热着,永远甜着,永远在彼此的掌心里,闹得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