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她放下包就去阳台,打开灯的瞬间,看见常春藤的藤蔓又长了些,顺着栏杆爬了半米,新叶的边缘泛着嫩红,像害羞似的。她蹲下来,手指轻轻碰了碰叶片,忽然发现土壤里藏着一个小小的花苞——米白色的,裹在绿叶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原来不是不开,只是在慢慢准备。林未晚心里忽然一暖,就像昨晚数星星时,突然看到最亮的那颗闪了一下,照亮了整个夜空。她想起新闻里顾时砚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原来他也是这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实现着他们曾经的心愿。
她起身去厨房找淘米水,路过客厅时,看见沙发上放着去年冬天顾时砚留下的围巾。灰色的羊绒围巾,边缘有她不小心勾破的小洞,当时她还说要补,后来却一直放在衣柜里,直到昨天整理东西时才拿出来。她走过去拿起围巾,贴在脸上,还能感受到羊绒的柔软,像顾时砚以前帮她裹围巾时,手指轻轻按在她耳后的温度。
浇完水回到房间,林未晚打开电脑,点开“老城新生”的项目图集。她一张一张地看,从老巷的改造前后对比,到排水口的缠枝纹设计,再到“晚砚面馆”的木牌,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熟悉的温柔。看到最后一张图时,她忽然愣住了——图里是老巷尽头的一棵老槐树,树干上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未晚亭”,字体和“晚砚面馆”的一模一样。
她想起以前和顾时砚在老槐树下聊天,她说“以后要是有机会,就在这里建个小亭子,夏天能乘凉,冬天能晒太阳”,顾时砚当时笑着说“那就叫‘未晚亭’,刚好和你的名字凑一对”。那时她还说他幼稚,现在看着屏幕上的木牌,眼眶忽然发热——原来他不仅记得“晚砚面馆”的承诺,还记得她随口说的小亭子。
手机在桌角震动了一下,是周女士发来的消息:“下周见面定在周三下午三点,地点在文创园的咖啡馆,顾总说那里环境好,方便聊方案。”
林未晚盯着消息看了很久,手指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最后只回复了一个“好的”。她想起昨晚在阳台数星星时,风卷着常春藤叶子说的那些没说完的话,想起母亲说的“春天的植物要好好养”,忽然觉得,下周的见面或许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就像她阳台上的常春藤,虽然现在只开了一个小花苞,但总有一天会开满整个阳台。
她关掉电脑,走到阳台。夜色里的常春藤泛着淡淡的绿,那个小小的花苞藏在叶子间,像一颗星星。她想起昨晚数星星时,数到第一百颗的时候,风忽然吹来了,带着春天的气息,她说“顾时砚,恭喜你”,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回到房间,她把顾时砚的灰色风衣叠好,放进衣柜最上层。然后拿出那条灰色围巾,坐在书桌前,找出针线盒,开始补那个小洞。灯光落在针线上,把线影拉得很长,像她和顾时砚之间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慢慢织进了羊绒里。
补完最后一针时,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把围巾挂在衣架上,走到阳台,看着常春藤上的小花苞,轻声说:“春天来了,你要快点开花啊。”
风穿过藤蔓,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回应她的话。她想起下周见面时,要跟顾时砚说的话——“恭喜你获奖”“谢谢你记得‘晚砚面馆’”“‘未晚亭’很好看”,还有那句藏在心里很久的话:“我也在慢慢变好,像你一样。”
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再是那些翻来覆去的回忆,而是顾时砚站在领奖台上的笑容,是“未晚亭”木牌上的行书,是她阳台上那个小小的花苞。她知道,这个春天,不仅常春藤会开花,她的心事也会慢慢绽放,像星星一样,照亮那些没说完的话,没完成的心愿。
窗外的星星又出来了,一颗一颗地挂在天上,像昨晚她数过的那样。林未晚笑着闭上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她想,明天早上醒来,说不定阳台上的常春藤,就又开了一个花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