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春天到来，未开的常春藤
林未晚推开办公室门时，玻璃门上还沾着清晨的雾气，用指尖一划就能留下一道浅白的印子。她抬手擦了擦，透过模糊的玻璃看见苏晓正趴在工位上翻文件，晨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她浅棕色的发梢上跳着光。
“早啊，”林未晚放包时碰响了桌角的金属笔筒，苏晓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你可算来了，我跟你说，昨天顾时砚获奖的新闻，我翻来覆去看了三遍，特别是那个‘晚砚面馆’的招牌，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林未晚捏着马克杯的手指顿了顿，热水在杯底晃出细小的涟漪。她想起昨晚在阳台数星星时，风卷着常春藤叶子蹭过手背的触感，轻声说：“可能就是巧合吧，他一直喜欢那样的字体。”
“巧合才怪！”苏晓把文件往桌上一放，椅子滑过来半米，“你忘了咱们以前在老巷面馆吃馄饨，老板说要换招牌，顾时砚当场就说要写‘晚砚’，你还笑他自恋，说两个人的名字凑一起像老字号……”
后面的话林未晚听得有些模糊，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楼下花坛里的迎春花已经开了，嫩黄的花瓣沾着露水，像撒了一把碎金子。去年冬天顾时砚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他站在楼下说“等春天来了，常春藤就能爬满阳台”，那时她还蹲在花盆边，看着枯枝上零星的绿芽说“肯定等不到”，现在想来，倒是她错了。
“喂，发什么呆呢？”苏晓用文件夹碰了碰她的胳膊，“周姐刚才在群里说，下周和顾时砚谈联动项目，让咱们提前准备方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梳理下文创园的改造细节？”
“好啊。”林未晚回过神，打开电脑里的方案文档。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她看见自己映在上面的影子——眼底还有淡淡的青色，是昨晚失眠留下的痕迹。指尖划过键盘时，忽然想起新闻里“老城新生”的排水设计，缠枝纹藏在青石板缝里的样子，和她今早出门时，看见阳台常春藤新叶上的纹路竟有几分相似。
一整天的工作都围着联动方案转。下午开项目会时，周女士提到“要保留文创园的原有肌理，同时融入现代功能”，林未晚下意识地接话：“就像在旧布料上绣新花，守住底色才能开出新意。”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苏晓用胳膊肘轻轻碰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是顾时砚以前常说的。周女士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笑着说：“这个比喻很贴切，确实该这样做。”
散会时已经是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粉色，落在办公桌上，把图纸上的线条都描上了金边。林未晚收拾东西时，手机响了，是母亲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她走到楼梯间接起，屏幕里立刻跳出母亲熟悉的笑脸：“晚晚，家里的常春藤开花了，你要不要看？”
镜头转过去的瞬间，林未晚的呼吸顿了顿——母亲种在阳台的常春藤爬满了防盗网，翠绿的叶子间缀着细碎的白色小花，像撒了一把星星。她想起自己阳台上的那盆，昨天晚上看时还只有新叶，连花苞都没有，轻声问：“怎么这么快就开了？我这边的还没动静呢。”
“你那盆是去年冬天移栽的，根还没扎稳。”母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暖意，“我昨天给它松了土，浇了点淘米水，你也试试，春天的植物要好好养，不然怎么开花？”
挂了电话，楼梯间的声控灯灭了，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林未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想起昨晚抱着顾时砚那件灰色风衣时，闻到的雪松味。她忽然觉得，自己阳台上的常春藤就像她的心事，明明已经有了新叶，却迟迟不肯开花，就像她明明很期待下周的见面，却总说“只是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