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星海硝烟(1 / 2)

秋雨缠绵了数日的上海滩终于放晴,可笼罩在平安里七号上空的阴霾却并未散去。周曼如那场带着血色的闹剧虽已落幕,但那份被撕碎的婚书、周家可能的报复、以及林家黑虎堂残余势力蛰伏的威胁,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归家后的短暂安宁显得格外脆弱。

书房内,一盏绿罩台灯在黄花梨木书案上投下昏黄的光晕。黄砚舟摊开一张绘制精密的南洋海域图,手指沿着犬牙交错的群岛海岸线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一处被红笔重重圈出的无名小岛旁。他的神情专注而冷峻,白日里包扎着纱布的手掌搁在图纸边缘,隐隐透出暗红的药渍,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就是这里,‘海蛇岛’。”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寂静,指尖用力点了点那个红圈,“林正明被捕前,最后一批价值连城的鸦片和军火就藏在这岛上的废弃橡胶园地下仓库里。黑虎堂在东南亚的残余势力,还有周家那条见风使舵的老狗,最近都在这片海域活动频繁,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李晚星站在他身侧,目光紧锁着地图上那个代表着危险与未知的小点。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蓝色工装裤和同色短褂,乌黑的长发利落地编成一根粗辫子垂在胸前,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清亮的眸子。颈间,那枚温润的莲花玉佩贴着她的肌肤,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周家…也搅进来了?”她秀眉微蹙,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周曼如的羞辱犹在耳边,周家的贪婪与无耻,她已深有体会。

“周鼎山那个老狐狸,从来只认钱。”黄砚舟冷笑一声,眼中寒芒闪烁,“林家倒了,这么大一块肥肉,他怎么可能不扑上来咬一口?黑虎堂那些亡命之徒失了主子,也需要新的财路和人脉。他们勾结在一起,不足为奇。”他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李晚星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所以,这批货,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拿到手!这是彻底斩断林家余孽财源、同时给周家一个迎头痛击的关键!有了这批货和可能存在的交易证据,就能把周鼎山也钉死!”

李晚星的心沉甸甸的,她明白此行意味着什么。深入龙潭虎穴,直面武装到牙齿的亡命徒。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触碰到贴身藏在工装内袋里的一块冰冷金属——那是父亲李振华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枚老旧的黄铜怀表。表盖内侧,嵌着一张早已泛黄褪色的全家福照片,年轻的阿爸阿妈抱着襁褓中的她,笑容温暖得令人心碎。

‘阿爸…阿妈…’指尖抚过冰凉的金属表壳,仿佛汲取着来自血脉深处的勇气,‘星儿又要去战斗了…这次,是为了彻底斩断那些害死你们的毒根…为了守住砚舟拼来的安宁…’

“砚舟,”她抬起头,目光与他对视,没有丝毫退缩,只有磐石般的坚定,“我去。”

黄砚舟的瞳孔猛地一缩!尽管早已预料到她的答案,但亲耳听到这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他的心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担忧、心疼、不舍…复杂的情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抓住她微凉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星儿!”他声音嘶哑,带着压抑的焦灼,“你听我说!这不是去米兰走秀!那是南洋!是法外之地!黑虎堂那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枪林弹雨,刀头舔血!太危险了!你留在上海,守着‘拾光’,等我回来!我保证…”

“你保证什么?”李晚星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她用力抽出被他紧握的手腕,反而向前一步,更近地站到他面前,仰起脸,清亮的眸子直直看进他眼底深处,映着台灯的光,像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火焰。

“你保证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你保证自己不会受伤?你保证…万一你…”后面的话,她哽在喉咙里,巨大的恐惧让她无法说出口。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语气变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黄砚舟,你看着我。”她一字一顿地说,“从苏州河畔你把我从死人堆里捞出来那天起,我的命,就和你绑在一起了!林家害死我阿爸阿妈,黑虎堂追杀我,周家羞辱我…这些血债,哪一笔不是我李晚星自己的仇?!你替我挡过刀,为我流过血,难道我就只能永远躲在你身后,看着你去拼命?!”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我知道危险!我知道会死人!可我更知道,如果今天让你一个人去,而我只能在这里提心吊胆地等…万一…万一你回不来…”她猛地咬住下唇,尝到一丝血腥味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更加坚定: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起去!要死,我也要死在你前面!至少…黄泉路上,我还能给你做个伴!”

“星儿!”黄砚舟被她这番近乎悲壮的表白震得心神俱颤!巨大的痛楚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席卷了他!他看着她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决绝,看着她微微颤抖却挺得笔直的背脊,看着她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所有的劝阻,所有的担忧,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猛地伸出手,不是阻止,而是将她狠狠、狠狠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融为一体!他的下巴重重地抵在她馨香的发顶,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头皮上,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恐惧和后怕。

“傻姑娘…傻姑娘…”他一遍遍地低喃着,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胸膛剧烈起伏,“…好…好…一起去…我们一起去…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这个拥抱,如同烙铁,烫在李晚星的心上,也烫平了她所有的恐惧。她用力回抱住他精瘦的腰身,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淡淡药味和雪松气息的胸膛,贪婪地汲取着这份令人安心的力量。‘砚舟…这一次,换我与你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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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月黑风高,黄浦江入海口。

一艘看似普通、线条流畅的白色游艇,如同蛰伏的巨兽,悄无声息地滑入浑浊的江水中,向着浩瀚无垠的东海驶去。游艇外壳光洁,挂着不起眼的民用牌照,但若细看其吃水线,便知内里承载着非同寻常的重量。

船舱内部,早已被彻底改造,剥去了所有奢华的装饰,露出冰冷坚硬的金属骨架。原本宽敞的客舱,此刻堆满了用防水油布严密包裹的长条状物体和方方正正的木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枪油、金属和硝石混合的、令人神经紧绷的独特气味。

黄砚舟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作战服,脚蹬高帮军靴,正蹲在一个打开的沉重木箱旁。箱内,黄澄澄的子弹如同金色的河流,在昏黄的舱灯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他手中拿着一把擦拭得锃亮的德制鲁格p08手枪,动作熟练而迅捷地将压满子弹的弹匣“咔哒”一声推入枪身,眼神专注得像在对待最精密的仪器。

阿忠和另外三名精悍干练、眼神锐利如鹰隼的护卫,正默不作声地做着最后的检查。汤普森冲锋枪沉重的枪管被拆解保养后重新组装,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英制米尔斯手雷被一枚枚仔细检查引信和保险;几把锋利的军用匕首在磨刀石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刃口寒光流转。

李晚星站在相对干净些的舱壁旁,背对着众人。她摊开掌心,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比指甲盖还小、形似黑色纽扣的精密装置——微型钢丝录音器。这是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最新装备,是她此行最重要的任务之一:尽可能录下黑虎堂与周家勾结交易的证据!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拨开自己浓密的鬓发,露出白皙小巧的耳廓。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将那枚冰冷的“纽扣”极其隐秘地卡进发丝深处,紧贴着头皮。做完这一切,她拉下鬓发仔细遮掩好,又抬手,轻轻按了按胸前内袋的位置——那里,父亲留下的那枚黄铜怀表安静地躺着,冰冷而坚实。

‘阿爸,保佑我…保佑砚舟…保佑我们…拿到证据,活着回来…’无声的祈祷在心间回荡。

“晚星。”黄砚舟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晚星转过身。黄砚舟已经走到了她面前,手中拿着两把一模一样的、小巧精致的勃朗宁1906袖珍手枪。这种枪威力不大,但胜在隐蔽性好,易于藏匿和快速拔枪。

“这个,贴身带着。”他将其中一把递给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拔枪。一旦拔枪…就不要犹豫。”他顿了顿,声音更沉,“瞄准…扣扳机。什么都不要想。”

李晚星接过那把沉甸甸的金属造物。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带着沉甸甸的死亡气息。这不是她第一次握枪,在平安里那生死一夜,她曾用它击退过黑虎堂的杀手。但此刻,即将面对的是真正的战场,是你不杀人、人就杀你的修罗场。

她用力握紧枪柄,感受着那契合掌心的冰冷弧度,仿佛要将这份杀伐的意志融入骨血。她抬起头,迎上黄砚舟深邃的目光,用力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黄砚舟看着她眼中那份强压下的紧张和不容动摇的坚定,心中五味杂陈。他抬起那只缠着纱布、依旧隐隐作痛的手,不是去拿另一把枪,而是极其轻柔地、带着无限珍视地,拂过她刚刚藏好录音器的那边鬓角。

“藏好了?”他低声问,指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嗯。”李晚星的脸颊微微发热,轻声应道。

他的手指顺着她柔顺的发丝滑下,最后停留在她纤细的脖颈处,指尖轻轻碰触到那枚温润的莲花玉佩。“别怕。”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紧跟着我。我的后背,永远只交给你。”

这句话,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让李晚星心安。她看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鼻尖微酸,用力点头:“好!你的后背,我来守!”

黄砚舟这才拿起属于自己的那把勃朗宁,利落地插进作战服大腿外侧的快拔枪套里。他环视了一圈整装待发的众人,目光锐利如刀锋扫过每一张坚毅的脸孔。

“最后确认一遍装备!五分钟后,关闭所有非必要光源!保持无线电静默!按预定坐标,全速前进!”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狭小的船舱内回荡。

阿忠等人齐声低应:“是!少爷!”

引擎的轰鸣声陡然变得低沉而有力,游艇像离弦之箭,劈开墨蓝色的海面,朝着南方未知的黑暗和危险,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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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艇在漆黑如墨的南海上航行了整整一天一夜。白日里,炽热的阳光灼烤着甲板,海面反射着刺眼的白光,晃得人头晕目眩。入夜后,温度骤降,咸湿冰冷的海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李晚星裹着黄砚舟硬塞给她的厚实防水外套,蜷缩在驾驶舱角落的阴影里,努力对抗着晕船带来的强烈不适和心底不断翻涌的紧张。

她看着黄砚舟挺拔如松的背影。他大部分时间都亲自掌舵或站在雷达屏幕前,神情专注而冷峻,像一尊不知疲倦的礁石。偶尔,他会走到她身边,沉默地递过一杯温热的水,或是用那只未受伤的手,极其自然地拢一拢她被海风吹乱的鬓发。他的掌心温热干燥,每一次触碰,都像给李晚星注入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暖流。

‘他在…他一直在…’这份无声的守护,成了她对抗恐惧最有力的武器。

第二天傍晚时分,雷达屏幕上终于出现了一片密集的、犬牙交错的小岛轮廓。目标,“海蛇岛”,就在其中!

“减速!关闭主引擎!切换备用静音电机!”黄砚舟的声音冷静地响起,打破了舱内长久的沉寂。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戛然而止,世界仿佛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海浪轻轻拍打船体的“哗哗”声,和一种令人心悸的、由静音电机驱动的、几不可闻的“嗡嗡”声。

空气陡然变得无比凝重,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心跳声都清晰可闻。李晚星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手心一片冰凉湿滑。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胸前内袋里的黄铜怀表,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勉强保持着一丝清明。

黄砚舟拿起高倍夜视望远镜,走到舷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暮色四合,远处的“海蛇岛”如同蛰伏在墨蓝绸缎上的一头狰狞巨兽。岛上山势陡峭,植被茂密,黑压压一片,透着原始而危险的气息。在靠近岛屿西侧一处隐蔽的、形似月牙的天然港湾内,影影绰绰地停泊着几艘大小不一的船只!其中一艘吨位不小的铁壳货轮,在望远镜的视野里显得格外突兀!更令人心惊的是,货轮甲板上,隐约可见持枪人影在晃动!岸边密林的边缘,似乎也有几处临时搭建的简陋棚屋,透出微弱的、鬼火般的灯光!

“目标确认。货轮一艘,武装巡逻艇两艘。岸上至少三个固定哨位,流动哨数量不明。”黄砚舟放下望远镜,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戒备等级很高。阿忠,按第二套方案,准备橡皮艇,我们从岛东侧断崖下的岩洞渗透。”

“是!”阿忠立刻领命,带着两名护卫悄无声息地走向后甲板,开始解下固定在船舷边的黑色橡皮艇。

舱内只剩下黄砚舟和李晚星两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李晚星看着黄砚舟紧绷的侧脸线条,看着他眼中那如同寒潭深渊般的冰冷杀意,心提到了嗓子眼。

黄砚舟忽然转过身,大步走到她面前。在昏暗的光线下,他深深地凝视着她,那双素日里冷厉如刀的眼眸,此刻却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与不舍。他伸出手,没有去碰她藏在发间的录音器,也没有碰她胸前藏着怀表的位置,而是极其轻柔地捧起了她的脸颊。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热,带着薄茧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她微凉细腻的肌肤,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

“星儿,”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穿越生死般的郑重,“看着我。”

李晚星被迫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深邃得如同漩涡的眼眸。

“记住,”他一字一句,清晰而缓慢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无论发生什么,活着!听到没有?活着!我要你活着!”

他的眼神是命令,是恳求,更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爱恋。李晚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用力点头,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我…我会的…你也要…活着…”

黄砚舟的拇指轻轻揩去她眼角溢出的泪珠,指腹带着灼人的温度。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等这场风暴结束…”他的声音低得如同呓语,带着一种穿透黑暗的希冀,“…我就带你离开上海滩。去一个没有林家,没有黑虎堂,没有周家…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他顿了顿,仿佛在脑海中描绘着那个遥不可及的画面,声音里染上了一丝令人心碎的温柔:

“我要带你去看真正的星空。不是上海滩被霓虹灯染污的夜空,是那种…干干净净、黑得纯粹、星星多得像撒了一把碎钻、亮得能照进人心里去的…真正的星空。我们躺在草地上,你靠在我怀里,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怕…只看星星…好不好?”

那幅画面,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微光,瞬间击中了李晚星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巨大的酸楚和渴望汹涌而来,让她泣不成声。她用力回抱着他精瘦的腰身,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硝烟与汗味的颈窝,哽咽着,用力地点头:“好…好…砚舟…我们去看星星…只看星星…”

这个带着泪水和咸涩海风气息的拥抱,仿佛耗尽了两人所有的力气,也凝聚了彼此所有的勇气与眷恋。

“少爷,准备好了!”阿忠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后甲板传来,打破了这短暂的温存。

黄砚舟深吸一口气,如同出鞘的利剑,瞬间收敛起所有的柔情,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杀伐之气弥漫全身。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李晚星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千言万语。

“走!”他松开她,声音斩钉截铁。

冰冷的橡皮艇无声地滑入漆黑如墨的海水。黄砚舟、李晚星、阿忠和另外两名精悍的护卫,如同五道融入夜色的幽灵,紧贴着陡峭湿滑的崖壁,朝着那个如同巨兽之口般的岩洞深处划去。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空洞而巨大的回响,掩盖了他们细微的划水声。

岩洞内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海水倒灌的哗哗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浓重的海腥味和岩石的湿冷气息扑面而来。李晚星紧跟在黄砚舟身后,一只手死死抓住橡皮艇的边缘,另一只手紧紧按着胸前藏怀表的位置,冰冷的触感是她唯一的支点。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身边人压抑的呼吸声。

‘阿爸…阿妈…保佑我们…’她在心中一遍遍默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对抗着无边的黑暗和恐惧。

橡皮艇在黑暗中艰难地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那是岩洞的出口!隐约的人声和机器的轰鸣声也随风飘了进来!

黄砚舟猛地抬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橡皮艇立刻如同凝固般停在水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