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空白的纸页上,四个新的大字缓缓浮现,带着一种将万物归于本源的法则气息。
【亡者归一】。
郑克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完全无法理解这四个字代表着何等恐怖的能力。
但他知道,这绝非凡人可以掌握的力量。
“它能让我将所有被强行缝合的,被扭曲的,不完整的灵魂……”
陆羽抬起眼,看向郑克。
“……还原成它们最初的,也是最完整的模样。”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但在这平静之下,隐藏着某种足以颠覆生死的宏伟。
郑克感觉自己喉咙发干。
这“亡者归一”,不正是陆羽对“死者安息”的极致诠释吗?
他不仅能看清死亡,甚至能修正死亡。
“而现在,”陆羽收回目光,望向京城的方向。
晨光已然越过高墙,为巍峨的皇城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要用这些新‘材料’,去见一个人。”
他将郑克手中的小木匣收回怀中,整理了一下衣领。
那姿态,不像要去面对什么惊天阴谋,更像是去赴一场普通的约会。
“谁?”
郑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陆羽笑了。
那笑容在清冷的晨光中,透着一股让郑克骨髓发寒的意味。
“一个……活了很久的死人。”
“一个将自己的灵魂,也‘缝合’进了别人尸体里的……可怜虫。”
他说完,便迈步离开仵作房,走出巷子,迎着初升的朝阳,走向京城最深处。
郑克和陈皮呆立在原地,良久无言。
巷口的光影被拉长,陆羽的背影,高大得如同远古神只。
他的每一步,都踏着一种超然物外的从容。
陈皮终于回过神,他看着那尊泥人,又看了看郑克。
“郑大人……陆哥他……他现在是什么?”陈皮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
“他不是什么。”郑克呢喃。
他低头看向自己依旧发抖的手,以及被陆羽留下的小泥人。
“他只是……一个仵作。”
但这个仵作,却比任何活着的帝王、武神,都更像掌控生死的存在。
他不再是单纯的验尸官。
他更像是一位死亡的艺术家,一位生命的重塑者。
郑克从未像现在这样,对“仵作”这个词,产生如此敬畏。
他甚至隐隐觉得,陆羽的境界,已经超越了武道,超越了修仙,超越了这世间的一切。
陈皮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白布重新盖在泥人身上。
“这……这尊泥人,我们要怎么处理?”他轻声问。
“供奉起来。”郑克眼神复杂,语气沉重。
“以最高规格,供奉在仵作房深处。”
“他是一个罪恶的终结,也是……一个时代的见证。”
他转向陈皮,眼神中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陆先生所说的那个人……那个活了很久的死人,京城里,能被称为这等存在的,只有一个。”
“皇城深处,那座供奉了三百年的祠堂。”
陈皮闻言,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那里供奉的……是前朝开国皇帝!”他声音颤抖。
“没错。”郑克深吸一口气。
“据说,那位开国皇帝,为求江山永固,曾修习禁忌之术,以自身龙气滋养国运,魂魄与皇城地脉相连。”
“后世传言,他从未真正死去,只是一直沉睡在皇城深处。”
“如今看来,他并非沉睡。”
“而是……以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继续‘活着’。”
陈皮咽了咽口水。
“陆哥他……他要去活体解剖开国皇帝?”
郑克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陆羽远去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狂热的期待。
他不知道陆羽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存在,也不知道陆羽会如何处理。
但他知道,京城的天,恐怕要变了。
而这场变化的引路人,却只是一个擦拭着解剖刀,平静行走在晨光中的——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