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外,乌云压顶,狂风怒号,原本佛光普照、祥和平静的江天禅寺,此刻被一种令人窒息的悲愤与肃杀之气笼罩。
白素贞立于滚滚东流的长江波涛之上,素白的衣裙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往日温婉柔美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美眸,燃烧着绝望与决绝的火焰,直视着前方那金光闪烁、如同巨兽般盘踞山峦的寺庙。她腹中阵阵抽痛,那是胎气因情绪剧烈波动和先前冲击结界而动荡不安,但她已全然不顾。她的官人,她挚爱的许仙,就在那冰冷的寺庙之中,被那铁石心肠的和尚强行扣押,视她如洪水猛兽。
小青站在她身侧,一脸焦急与愤怒,扶着姐姐微微颤抖的手臂:“姐姐!你怎么样?千万要保重身体啊!那老秃驴不肯放人,我们…我们难道真要…”
白素贞猛地一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因激动和痛苦而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不放人,我便逼他放!他要度化官人,斩断情缘,便是要我的命!要我孩儿的父亲!我修行千年,盼得便是这人间真情,若连夫君都不能保全,这仙道不修也罢!今日,即便搅动三江五湖,水漫金山,我也要救出官人!”
她的声音在风浪中传开,带着妖仙的磅礴法力,也带着一个妻子、一个母亲被逼至绝境的疯狂。她双手掐动法诀,周身散发出璀璨的青色光辉,千年道行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引动天地水灵。
“钱塘水族,听我号令!”白素贞的声音如同敕令,传入滔滔江水深处。
顿时,江面如同沸腾,浪涛汹涌澎湃,无数水族精怪——巡河夜叉、蟹将虾兵、乃至诸多修炼有成的水中妖灵,感应到白素贞的召唤和她体内那源自黎山老母一脉的精纯仙灵之气(虽为妖身,却非邪魔),纷纷浮出水面,或显出法相,一时间江面上妖气与仙气混杂,声势浩大。它们受白素贞平日恩泽(如调理水脉、庇护一方),此刻愿听其调遣。
“水漫金山,救我夫君!”白素贞泪水流下,混入冰冷的江水之中,她猛地将手中凝聚的巨大水灵之力推向金山!
“领法旨!”
众水族齐声应和,催动滔天巨浪!
刹那间,仿佛天河倒泻,万丈波涛凭空掀起,裹挟着摧城拔寨的恐怖力量,如同无数条狂暴的水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四面八方狠狠地撞向金山寺!
“轰隆隆——!”
巨大的撞击声连绵不绝,地动山摇。金山寺外围的佛光结界剧烈地闪烁起来,如同一个巨大的金碗倒扣在山体上,承受着狂风暴雨般的冲击。梵唱声、钟鸣声从寺内急促响起,与外面的浪涛怒吼形成鲜明对比。
寺内,法海面色凝重,立于大雄宝殿之前,手中禅杖重重顿地,口中梵音越发洪亮浩瀚。无数僧侣盘坐诵经,将自身法力注入结界,稳固防御。佛光与妖水猛烈对抗,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响,蒸发的水汽弥漫开来,让整个战场更显朦胧惨烈。
许仙被安置在殿内,听着外面如同末日般的巨响,感受着地面的震动,吓得面无人色,蜷缩在佛像脚下,浑身哆嗦。他既恐惧外面那“蛇妖”掀起的可怕灾难,又对这佛门圣地能否抵挡住冲击感到无比恐慌。
“妖孽!竟敢兴风作浪,祸乱人间,涂炭生灵!今日老衲定不容你!”法海的声音透过结界传出,充满了怒意和“正义”的斥责。他不断加固结界,并时而施展佛法,化出金色巨掌或“卍”字佛印,拍向汹涌的浪涛,试图击散水势,镇压为首的白素贞和小青。
浪涛一次次冲击,结界光芒虽不时暗淡,但在法海和众僧的支撑下,竟也顽强地抵挡住了。水族伤亡开始出现,被佛光灼伤、击溃者不在少数。
战斗陷入僵持,但水势蔓延,已开始波及金山脚下的区域,一些低洼处的农田、屋舍开始被倒灌的江水淹没。百姓的哭喊声、惊呼声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