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缠在风里,像晾不干的湿线。狸花猫带着他们穿过两条巷子,停在一栋亮着暖黄灯光的建筑后墙——这里是“红顶小馆”的后厨后门,铁皮垃圾桶比刚才那排要新些,缝隙里漏出的汤汁混着酱油香,在雨里蒸腾出勾人的热气。
“这地方是块肥肉。”狸花猫压低声音,用爪子指了指最靠里的那个垃圾桶,“小馆老板抠门,但客人大方,尤其这时候,刚散了晚场,里面能翻出整盘没动过的鱼。”
它话音刚落,墙根阴影里忽然窜出几道影子,动作比他们更利落。陈默瞳孔一缩——是五只猫,领头的是只虎斑猫,毛色像泼了墨的老虎皮,脖颈处的肌肉鼓着,比狸花猫还要壮一圈。它身后跟着两只三花猫,一胖一瘦,胖的那只尾巴短得像截桩子;还有一只通体雪白,只有尾巴尖带点黑,眼神却阴沉沉的;最后是只玳瑁猫,毛长得乱糟糟,爪子在地上磨得“咔咔”响。
“疤脸,今天来得挺早啊。”虎斑猫咧开嘴,露出尖牙,声音像碾过石子的车轮,“忘了这后厨是我们‘白尾帮’的地盘?”
狸花猫——原来它叫疤脸——竖起尾巴,耳尖的缺口在灯光下格外显眼:“放你娘的屁!这条巷是老子‘裂耳堂’罩着的,去年就划了地界,你们白尾帮敢越界?”
“裂耳堂?”胖三花嗤笑一声,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砂纸,“就你们三个病秧子,也配叫堂口?疤脸,我看你是上次被打怕了,脑子进水了吧?”
疤脸猛地往前蹿了半步,喉咙里滚出威胁的低吼:“肥婆,要不要再试试?上次没撕烂你那张胖脸,是老子留了情!”
“试试就试试!”虎斑猫往前一顶,身后四只猫立刻呈扇形散开,“今天就让你们知道,谁才是这一片的老大!”
陈默被这阵仗吓得往后缩了缩,爪子紧紧扒着地面。他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毛全竖了起来,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这哪里是抢食,分明是帮派火拼!他想劝架,喉咙里却只发出细弱的“喵呜”声,在两边的怒吼里像根飘不起来的羽毛。
“上!”虎斑猫一声令下,白尾帮的猫像箭一样冲了过来。
疤脸没躲,迎着虎斑猫就扑了上去,两只猫瞬间扭打在一起,毛发乱飞,低吼和嘶咬声刺破雨幕。橘白猫和灰猫也动了,橘白猫对上瘦三花,灰猫则被玳瑁猫缠住,爪子拍在对方身上,发出“啪啪”的闷响。
陈默还没反应过来,那只雪白的猫已经盯上了他。白猫动作快得惊人,悄没声地绕到他侧面,猛地一爪子拍过来。陈默只觉得脸颊一热,跟着就是火烧火燎的疼,他下意识地往后跳,却被白猫缠住了后腿,又是一爪子挠在他背上。
“嘶——”他疼得倒吸凉气,背上的毛被血黏住,雨水浇在伤口上,疼得他浑身发抖。
他不是没打过架,但人类的拳头和猫的爪子完全是两回事。他看着白猫那双冰冷的眼睛,忽然想起自己送外卖时被客户刁难的日子,想起被房东催租的夜晚,想起变成猫之后的恐惧和屈辱——凭什么?凭什么他连当个猫都要被欺负?
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冲上头顶。陈默弓起背,猛地扑向白猫,用尽全力咬在对方的前腿上。白猫没想到这只看起来怯生生的黑猫敢还手,痛得尖叫一声,狠狠一脚踹在沉默肚子上。
陈默被踹得飞出去,撞在垃圾桶上,眼前发黑。但他没松口,死死咬着白猫的腿,直到对方疼得用爪子在他头上乱挠,他才猛地松口,就地一滚,躲开了下一次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