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静立在被颠倒五行阵掩盖的洞府前,阳光洒落在山石之间,将他周身勾勒出一道淡淡的轮廓。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黄色小旗,神情带着几分复杂。阵旗纤细修长,表面纹路古拙,淡黄色的灵光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宛如一缕流转不息的霞光。
他凝视着那阵旗,眼底深处掠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语声低沉而平缓:“没想到辛如音手里,居然还真留有备用的主阵旗。”他的指尖摩挲着旗杆,心思却转向另一人,“说不定……聂盈手里,也握着我洞府阵法的主阵旗——毕竟当初的小五行阵,正是她所赠。”
念及此处,王谢眉宇微蹙,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吟。阳光照在他眼底,映得那抹深邃愈发难以揣摩。他静静想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低声自语:“可三年都过去了,她却未曾有过任何异常举动。若她真握有主阵旗,为何迟迟毫无异常?如此看来,或许是我多想了。”
说到这里,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笑意,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当日收下辛如音,确实是明智之举。”微风拂过衣袖,带起一阵轻微的猎猎声,他负手而立,神思却已向另一处延展开来。
“现在这阵法师有了,说不定还能顺便带过来一位炼器师。”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自语,又似在与微风交谈,“再加上韩跑跑这位炼丹师,就差一位制符师,修仙界‘四大辅助’基本就凑齐了。
他目光微转,望向远处山野,风拂荒草,簌簌作响。那声音中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幽微的律动,令他心境愈发沉稳。他静静思索着,眼底闪烁着一丝冷静的精芒:“若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如便让韩跑跑兼任吧。虽说他还要忙着帮我炼丹,但以他的心思机敏,兼修制符之道,倒也未尝不可。”
心念至此,他缓缓抬手握住那杆黄色小旗。阳光映照下,旗面符文浮动,如细密波纹在风中荡漾。他目光专注,正要将手中阵旗朝洞府方向轻轻一晃。
然而,就在这刹那,异变骤生。原本笼罩在山壁之上的阵法,竟似感应到什么,灵光微颤,随即缓缓分开。虚空中涌动起淡淡的波澜,阵纹如水波般轻轻荡漾,宛若一道门户被人从内推开。阵法未从外破,反倒自内而外开辟出一道狭长通道。
王谢神色一凛,眼中却未流露出半分慌乱。他袖袍一振,宽大的衣袖顺势垂下,悄然遮挡住手中的黄色小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突兀,仿佛只是随意挥袖。片刻后,那阵旗已被他暗暗收入指骨空间,不留半点痕迹。
随即,他将目光投向前方。只见阵法分开处,灵光逐渐散去,伴随着阵纹轻微的嗡鸣声,一前一后走出两道人影。阳光映照下,人影逐渐清晰。
走在前面的,是个体态臃肿的大胖子。王谢目光在其身上停驻片刻,眼底闪过一丝讶色。那人胖得超乎寻常,整个人宛如一座小山,两眼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细缝,眯眼间却似仍能洞察四方。下巴垂挂的皮肉一层叠一层,厚重得难以辨清层数;衣襟被鼓胀的肚腹撑得鼓鼓囊囊,随步伐微微颤动,仿佛每一步都让大地轻颤。
王谢目光微动,心中暗自思忖:“竟是如此肥胖……这绝对是我穿越到凡人修仙世界以来,见过的最臃肿的修士。”他眉宇间闪过一抹古怪,“可偏偏,这样一个人,竟还是结丹期修士。”
思及此处,他不禁心生疑惑。修仙者追求返璞归真、吐故纳新,凡人饮食早已非必需,体态多为清瘦挺拔。这般臃肿至极的身形,几乎与修士的形象格格不入。王谢眸光微凝,心念一转,暗暗猜测:“难道……这是长期嗑食丹药的后遗症?”
然而,念头才起,他眼角余光瞥见后方的另一人影,不由得心念一滞。
那人形貌与前者迥然不同,面庞黑瘦,五官因消瘦而格外狭长,眼神精悍又警惕——正是韩跑跑。王谢见状,微微一笑,心中暗暗嘀咕:“若说因嗑丹药而致肥……只怕未必。”
他目光掠过韩跑跑,眼神中透出一丝了然。整个修仙界,若论谁嗑药最多、最频繁,怕是无人能出韩跑跑之右。他一年服下的丹药,数量几乎能让一个炼气期修士撑到炸体,可即便如此,体态依旧清瘦如旧,丝毫未因丹药臃肿。既然韩跑跑未曾长胖,那眼前这结丹胖子,显然另有原因。
可不管怎么说,眼前这胖子毕竟是黄枫谷的结丹期前辈。王谢心中虽忍不住诧异与疑惑,但辈分在此,礼数断然不可失。修仙界讲究尊卑次序,尤其门派内部,弟子见长辈若失了礼数,不仅是自身修养的问题,更可能被人借题发挥,落下骄纵轻慢的名头。王谢深知这一点,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就算对眼前这位结丹修士有再多疑惑,也绝不能表露分毫。
再说,王谢本就知道这位胖子是谁。那肉山般的身躯,换作旁人或许一时认不出,在黄枫谷内却早已无人不知。此人正是雷万鹤——黄枫谷赫赫有名的结丹期修士。不仅比他的师父李化元更早结丹,地位自然也更为尊崇;更令人侧目的是,雷万鹤还是传闻中的雷灵根修士。异灵根资质本就稀有无比,雷灵根更是异禀中的异禀,修炼到高深处,往往能以雷霆之势压制群雄。这样一位人物,即便外貌臃肿得出奇,论及修为与身份,却绝对不容小觑。
想到这里,王谢心中那点“修士怎会如此肥胖”的念头,也被他暂时压下。他深吸一口气,神色转为恭敬,急忙迎了上去,步伐沉稳;待行至胖子身前,方才停下脚步,双手抱拳、腰身一弯,郑重行礼。
“师侄王谢,拜见雷师伯。”王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敬意,不卑不亢——既无怯懦的谄媚之态,也不显僵硬生涩,恰好契合弟子对前辈的礼数。说至此处,他略一顿,抬眼扫了雷万鹤一眼,神情里带着几分由衷的感慨:“没想到在韩师弟这里,有幸遇到雷师伯。”
这句话看似客套,实则分寸拿捏得极为妥帖:既表达了意外与敬重,又顺带点明“在韩师弟这里相遇”,让语境自然贴合,显得并非刻意逢迎,而是真心实意的相遇之叹。
话音刚落,王谢的目光余光便扫向雷万鹤身后的韩跑跑。只见韩跑跑脸色有些僵硬,眼皮微微抽动,似是见王谢出现在他洞府外,让他心中骤生几分不自在。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竟一时不知该摆什么表情才合适。
这神态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拘谨,王谢却看得明明白白——他对韩跑跑的心思并非全然不晓。韩跑跑向来性子滑头,平日里能躲事就躲事、能推脱就推脱,“韩跑跑”的外号绝非浪得虚名。可偏偏在修炼一途上,他又极其执着,甚至近乎偏执。平日里面对外人,他大多是一副谨慎模样;眼下在雷万鹤身边,又撞见王谢,整个人顿时慌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