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病美人喝药不吹凉(2 / 2)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份所谓的“残片档案”,早已不在刑部库中。

夜风穿廊,刑部大狱后的档案库在火光中轰然坍塌一角。

黑烟滚滚升腾,惊起宫墙外一树寒鸦。

值守衙役慌忙救火,却见火势来得蹊跷——柜架尽焚,文书化烬,偏偏最深处的铁皮箱柜毫发无损。

赵九龄立于院角暗处,指尖捻着一片焦黑布屑,眼神冷峻。

他早已料到这一招。

自萧澈下令将佩刀残片“送交刑部重验”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对方必不会坐视。

于是他将计就计,命人将真正藏有铭文残迹的铁匣沉入停尸房冰窖底层,与一具刚殓入棺的禁军老兵遗体同置。

那老兵正是十年前静思院火灾当晚的值守者之一,名册上写着“殉职”,实则次日清晨被人发现昏迷于侧门巷口,后因伤退伍,今日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纵火之人不知内情,只按密令焚烧标注“静思类案卷”的三号库房,结果扑了个空。

更蠢的是,一名卫卒攀墙时衣袖被铁钩撕裂,碎片挂在墙上,经火燎半焦,却被赵九龄亲手摘下。

他又调取东宫守卫换洗衣物登记簿,逐一对比织法、染色与针脚,最终锁定两人:陈六、李崇。

其中李崇,三年前恰是静思院当值禁军,档案记其“救火受伤,右臂灼伤三度,调离原岗”。

可赵九龄翻出当日医案,却发现此人并无烫伤记录,反倒是次日才突然请病假七日,且由太子府私医诊治,未入太医院档。

“不是救火,是灭口。”赵九龄低声自语,将证据封入漆盒。

消息传回七王府时,已是子时过半。

萧澈仍卧于榻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仿佛真如外界所传——命悬一线。

沈怀瑾入内诊脉,搭手片刻,却只垂眸不语。

他知道这脉象是药调出来的假象,一如过去十年里的每一次。

“人抓到了?”萧澈开口,声音不再沙哑,反而清晰平稳。

“尚未抓捕,但已确证。”赵九龄跪地禀报,简述纵火经过与线索比对,“痕迹指向东宫两名卫卒,尤其是那李崇,极可能是当年火灾亲历者。”

萧澈缓缓坐起,接过那份炭化布屑的比对图样,目光停留片刻,忽然轻笑一声:“裴文昭急了。”

他饮下一盏热药,药汁滚烫,他却未曾吹凉,喉结微动便尽数咽下。

额角渗出细汗,眼神却愈发清明。

“告诉谢云归,明日早朝,请他代为启奏——关于‘为何静思院火灾当日,太子卫队会在禁地持有本应封存的制式武器’。”

帘后,苏锦黎静静听着,指尖轻轻抚过袖中那份抄录完整的《兵械出入档》副本。

她知道,这句话才是真正落下的刀锋。

不是直接指控谋逆,而是逼着满朝文武去想:一个本不该出现在现场的队伍,带着本该锁入库中的兵器,出现在一场“意外”大火之中……所谓忠诚,还能信吗?

她转身步入书房,烛光映照案头堆积的旧档。

目光掠过一本虫蛀斑驳的手抄本,封皮几近破损,依稀可见“嘉禾年·宗祀辑要”字样。

她本欲移开视线,忽觉其中一页夹缝间有异样墨迹,似有人曾反复摩挲。

她迟疑片刻,伸手抽出那书,正欲细看,外头却传来急促脚步声——是林砚舟派来的侍从,说有要事相商。

苏锦黎合上书册,暂搁案角。

窗外星河流转,夜风拂动檐铃,仿佛某种古老秩序正在悄然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