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字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
大将军卫青,翻身下马,行至御前,单膝跪地。
“臣卫青,幸不辱命!”
“臣霍去病,幸不辱命!”
刘彻疾步上前,亲自扶起二人,声音里是帝王也无法压抑的狂喜。
“朕的大汉,朕的擎天玉柱!快快请起!”
卫青的目光寻着昭华身后而去,车辇上的门被打开,刘莘含着眼泪正望向他。
他快步奔向刘莘,那头刘莘也急忙下车,一路朝着卫青飞奔而去。
二人紧紧相拥的那一刻,刘莘在他耳边小声提醒着。
“将军,今晚的夜宴,是一场大戏。小心丞相!”
……
是夜。
未央宫,庆功宴。
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刘彻高坐龙椅,龙心大悦,频频举杯。
酒过三巡,他站起身,声音响彻大殿。
“传朕旨意!”
“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并为大司马!食邑各加五千户!”
“骠骑将军麾下校尉赵破奴、李敢、公孙敖……皆封侯!”
一道道封赏如流水般颁下,殿内欢呼雷动。
霍去病麾下,几乎人人封侯,恩宠之盛,光耀古今。
刘彻的目光转向霍去病,充满了长辈对天才晚辈的骄傲与欣赏。
“朕已为你备下冠军侯府,良田千亩,奴仆百人!”
他顿了顿,目光含笑,扫过自己那脸颊绯红的女儿刘纁。
“朕欲为冠军侯赐婚,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这几乎是明示。
霍去病心头一热,胸膛里的血液都在燃烧。
他正要出列谢恩。
一个苍老而不合时宜的声音,却如一盆淬了冰的冷水,兜头浇下。
“陛下,臣有本奏。”
丞相李蔡,颤巍巍地走出队列。
刘彻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
“丞相请讲。”
李蔡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他看向霍去病,慢悠悠地开口:
“老臣记得,骠骑将军出征前,曾立下‘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豪言壮语,真乃我大汉军魂!”
他先是极尽赞叹,随即话锋陡然一转,如藏在棉絮里的针。
“只是不知,将军此行,可曾将那伊稚斜单于的首级取回,为这桩天赐良缘,再添一重喜啊?”
大殿内喧闹喜庆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霍去病脸色不变,朗声道:“回丞相,末将此行,于漠北全歼匈奴左贤王主力。至于伊稚斜单于,则由我舅舅大司马大将军所率主力遇上,亦已大捷。”
回答滴水不漏。
然而,李蔡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立刻转向卫青,声音陡然拔高,咄咄逼人:
“那么,敢问大将军!你可曾取下伊稚斜的首级?”
不等卫青回答。
“哐当!”
一声刺耳的巨响。
是李敢。
他手中的青铜酒爵脱手,在光洁的金砖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双目赤红,状若疯虎,一根手指直直指向面沉如水的卫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我父亲呢?!”
“卫青!我父亲李广,也是一路大军!你身为三军统帅,为何要将他派往偏僻的东线绕路!”
“为何坐视他被匈奴大军围困而见死不救!”
“你嫉贤妒能!你还我父亲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