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慢慢的,不知想到了什么卫骊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他阖了阖眼,忽地伸出手,径直拿起了另一坛酒,仰头喝了一口。
欧阳长风推了推他,戏道:“卫公子不是不喝吗?现在怎么又出尔反尔了?”
卫骊只是垂下了眸子,并不言语。只是他向来漆黑如墨的眼里,却多了些难以掩饰的黯然。良久,才听得他轻轻道:“这酒,的确很烈。”
夜已经很深了,甚至连方才的虫鸣鸟啼都已经很难听到了,只闻得这林间晚风不住拂过的声响。
欧阳长风坐起了一些:“方才卫公子才到了寡人的心事。那,现在不妨让寡人猜猜,卫公子,这些时日是在忧心长歌夫人所中的断魂散之毒吧?”
断魂散这个字眼,令卫骊捏住酒坛边沿的手骤然握紧,他虽没有言语,但这无疑已是默认。
明明饮了酒,卫骊的脸却一如往昔一般,没有沾染上一丝酒的晕色。甚至还带了些难言的苍白:
“阿沛她,还在关州城等我。”
欧阳长风沉默了半晌,才轻轻问道:“那现在,你们打算如何?”
赵涉已经死了,卫骊没有能从他口中得到任何的关于解药的线索。这三日里,卫骊一人不落地审问过落网赵家残余关于断魂散的信息,也终究是一无所获。
卫骊的嘴边似乎浮现了一丝苦笑,他仿佛听见有人在心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阿沛中的断魂散发作的太快了,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她的身体在些年受到了太多的摧残,这大大加快了断魂散发作的速度。
照这样下去,只怕说林子清所说的三年时间,她都等不到。
卫骊阖了阖眼,似乎是想将眼底的情绪遮掩住。欧阳长风再次拍了拍卫骊的肩,道:“如今,南泽天颂两国也算是重修旧好。你且放宽心,寡人已经着人寻找断魂散的解法了,若是有消息,寡人必会第一时间告知于你的。”
卫骊长长的眼睫似乎颤了一颤。欧阳长风顿了一顿,继续道:“寡人这么做,也不全然只是为了两个的利益。”
卫骊睁开了眼,一双眼底似乎有了些湛冷的光,只听欧阳长风接道:“竞儿,他也不想沈沛死。”
阿竟,欧阳文竞。万寿节时的那个乞儿,南泽的太子。
没有人想到,当时沈沛一个无心的善举,竟然能换今日这般的回报。
卫骊点点头,语气听似与往日无异,但已然带上了无与伦比的坚定:
“我会替阿沛找到解药的,无论这个过程有多艰难。既然她能不顾一切,越过那么多艰难选择同我在一起,那么我也应当将真心剖与她。这解药,我必定会替她寻到。”
欧阳长风点点头:“卫公子重情重义,与长歌夫人之间,果真情比金坚。”
欧阳长风在世人面前向来是俊美如妖,略显轻浮的姿态,此刻,却是看起来与往日截然不同。
或许这才是他真实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