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长风倚在军帐前,细细地望着那人。那人也一动不动地,似乎在望着天上的繁星,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只是出神地望着某个地方而已。
欧阳长风也遥遥地陪着他望了一会儿,而后走进了帐子里,再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两坛子酒。欧阳长风刻意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到那人的身。没想到还未到近前,那人已经转过头来,很平静地望着他,眼底是一片澈然,仿佛早已知晓欧阳长风的到来。
这样的眼神令欧阳长风略略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卫骊这么轻易就知晓了他的到来,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提了提手,示意了一下手里提着的酒坛子,道:“卫公子,我们南泽的美酒,赏脸尝一点吗?”
卫骊收回了目光,倚着身后的一棵柏树慢慢走了下来,道:“多谢君上美意,卫某心领了。”
欧阳长风也坐了下来,与卫骊并肩,看不出半点男南泽帝王的样子,仿佛二人只是寻常相交的世家子弟一般。
闻言,欧阳长风提着酒坛的手微微一顿,笑道:“怎么,卫公子莫不是怕寡人在这酒里下了毒?”
这话里没有任何的明嘲暗讽,只是纯纯粹粹的调侃。卫骊也微微笑了起来,也如欧阳长风一般,淡淡道:
“并不是,君上多虑了。是阿沛嘱咐过我,不可饮酒。”
欧阳长风了然地点点头,嘴角弯起了一些向上的幅度,最后似乎再也难以忍耐似的,最后终于放声朗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向看似生人勿近,冷若冰霜的卫公子,竟然是个妻管严。
卫骊并不言语,只是微微笑着,目光悠远。欧阳长风笑着笑着,笑声却渐渐变弱了下来,最后趋于沉默。他猛灌了一口坛中酒,熟悉的辛辣一下子冲上喉间,辣的眼泪似乎都要一下子涌出来一般。
欧阳长风一手拿着酒坛子,一手用力地拍了拍卫骊肩,忽而道:“对,你做的很对。好好的听你阿沛话。”
卫骊略侧过头,定定地望着欧阳长风这异样的举动,眼底似乎有一丝怜悯。然而欧阳长风却推了他一把,边抬起酒坛子灌了一口边笑道:
“别用你那样的眼神看着寡人。寡人好得很,不必卫公子操心了。”
卫骊点点头,却继续道:“君上,这是想念皇后了吧。”
欧阳长风怔了怔。在这许多年里,他以为只要他想,他就能很好地将自己的情绪掩藏住,没有人能够看清他那张微笑假面下是怎样的情绪。可是没想到,方才卫骊却那么轻易地看清了他内心的所想。
欧阳长风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那枚玉扳指。他索性不再掩饰,堂堂然然地笑了开:
“是,寡人方才确实是想耘儿了。怎么,卫公子可以思念您的长歌夫人,寡人便不可以思念自己的皇后了吗?”
卫骊也弯起了嘴角。仿佛有些忍俊不禁欧阳长风的这般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