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长风也在细细地看着她的神色,一双微微上挑的眼在黑暗里似乎有着隐隐的亮。
他在审视她,或者说,是在等她是否会出现他预料中的反应。
而她也的确如他所预料的一般,双手紧紧地捏住,仿佛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
“你…到底是何意?”
“没什么。”欧阳长风偏过头淡淡地笑了开,避而不答,隐在暗处的侧脸让沈沛摸不清他此时的所思所想。
“君上。”沈沛一字一句加重了语气。
“您若是想要利用我做什么事,来达到您的目的,就最好拿出些诚意来。您方才说的什么皇后娘娘,还有卫骊替我打下什么江山的话,到底是想说什么?”
闻言,欧阳长风却忽地转过了头低低地笑了开,甜腻道:“可真是毫不留情,何必说的那么直白?”
他掸了掸袖口,目光晦暗不明:“虽然寡人不是很愿意提起,但既然夫人这么想知道,那寡人就破例与你详说一番。”
半个月前,天颂以折损过半的惨重代价拿下了耗费无数兵力都久攻不下的关州城,虽然伤亡惨重,但无论如何,能将占有重要地位的关州城夺回的确为连日来的败况挽回了一局。
因这一战,这原本就大名鼎鼎的卫公子更是声名大躁,淹没在战争阴影里的百姓也似乎看到了一丝胜利的曙光。
自那以后,卫骊拿下了军队的掌管之权,与燕肖率领着大军一路挥师直下,所到之处无不得胜,竟然在短短半月的时间一反往日败局,一连收复十余座城池,直逼南泽大军在天颂的最后一个驻地:临城。
一时间,卫公子这三个字仿佛成了民心所向,无所不能的代名词,平民百姓甚至仅仅只是听闻一句便会满怀敬意地俯身跪拜,俨然将他当作了救世的神明,期望他能将可怖的战争驱除,为他们重新带来安乐宁静。
听到这里,沈沛不禁有些惊异,却又有些莫名的激动。
这的确是他能够做到,并且可以做到的事情。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与有荣焉一般。
“长歌夫人。”
明明这种情况对南泽极其不利,但欧阳长风的语气与神色却始终很平静,沈沛居然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惺惺相惜与难逢敌手的……兴奋。
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但他淡淡的开了口,却又让沈沛无法忽视,目光悠悠瞥来,居然有了一种故友相谈的熟稔:
“你说,当一个臣子取得了如此之高的赞誉和民心,若你是君王,你会作何看法?”
这话如当头一棍,让沈沛为之喜悦的心的骤然冰凉了下来。她沉默良久,才慢慢开口道:
“若我身为一个君王,我自是希望我的臣子皆骁勇善战,为我夺回甚至扩大领土。”
欧阳长风眉微微一挑,目光闪烁。
沈沛不由得咽了一口,艰涩道:“我的臣子可以得民心,但我绝对不会让他拥有朝过我的声誉和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