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欧阳长风的眼似乎在暗夜里透着晦暗不一的光,“接下来你会如何做?”
沈沛整个人都不停的颤抖起来,连呼吸都觉得万分艰难,明明在心里明晓至极的话就在嘴边,却始终吐不出来。
“我…若是我,我会在即将功成或是之后,择一时机,割其羽翼,让他…让他永远无法成为我的威胁。”
欧阳长风笑了起来,像是带着深深的赞赏,但他琥珀色的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带着透彻的寒凉。
他以手支额,目光落在沈沛忽然苍白至极的脸上:“长歌夫人不愧为卫公子中意的女子,看事情果真是通透。”
但沈沛已然听不见他的任何话语。她能想明白的事情,天颂皇帝岂能不懂?如今的卫骊,看似荣光无比,尽享皇家的器重,可实则却每日在战争的硝烟里厮杀,处于风口浪尖之中。
如果再这样下去,不出意外,卫骊极有可能会是鸟尽弓藏的结局。
沈沛的额上因为担忧与恐惧不由得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长歌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再心忧卫公子?”
难怪身为南泽帝王的欧阳长风看起来对这节节败退的局面一点也不心急,流露出的神情比往日还要慵懒十分。
这样的局面,根本用不着他出手,只待天颂皇帝按捺不住动了手,卫骊一死,便再不会有人能与之制衡,南泽大军几乎可以无所顾忌地挥师直攻南泽帝都。就像当年天颂攻取陈国一般轻而易举。
沈沛忽然陷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之中,一时间,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渐渐明晰起来,不约而同地指向一个早已蓄谋已久的阴谋。她不受控制地慢慢向后退去,连声音都带上了深深的惊恐。
“难怪,难怪南泽会和赵涉结盟。一来赵涉对天颂本就存有反心,刚好可以为你所用。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对卫骊恨之入骨,你要利用赵涉将卫骊除去,是吗?”
欧阳长风的目光仅仅只是不见波纹地晃了晃,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上的玉扳指,不置可否。
沈沛的心明明愤恨至极,语气却悄然平静下来。
“可是后来,你发现无论如何赵涉都杀不了卫骊,加之关州城被天颂夺回,你便故意让南泽的军队做出败退的假象,让天颂皇帝对卫骊下定杀心。”
空气里传来几声轻拍,欧阳长风鼓着掌,歪了歪头,承认得极为直白:“哎呀,长歌夫人真是厉害,这么轻易就看穿了寡人的所思所想呢。”
沈沛瞪大了眼,她似乎看见了一只看似无害的狐露出了吸血的利齿。
心脏因为恐惧几乎要跳出来,她甚至想要立即狂奔出去,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的目光范围。
欧阳长风瞥了一眼沈沛慌乱的神色,忽地笑了起来,淡淡道:“诚然,寡人原来的确是如夫人所言那般的想法,只是…”
他似乎撇了撇嘴。像是一个孩童捉到了一只家雀,正要慢慢玩个尽兴,却看着家雀忽然飞走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