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不能再沉默了,她带了哭腔,怕极了似的满手冷汗,声音娇娇道:“奴,多……多谢朱大人垂怜。”
像朱展这样心里有残缺的,就爱人在他跟前伏低做小,聊以自.慰。
因此他语气稍稍好了些:“你倒是个能成事的,比你们那老板娘有眼色多了。”
“放心,跟了本公,好日子在后头呢。”朱展将她手又攥紧了些,挣脱不掉,白柳缩了缩肩膀,将另只手上的纸条浸湿。
那纸条上墨迹被汗渍晕染开来,是虞欢的字迹:等我接应,瓶中迷药必要时可自保,切勿轻举妄动。
白柳闭了闭眼,似乎能够想到那个淡然的女子就着明灭灯火皱眉满含忧思写下这几句话。
她大约带这醉生楼的姑娘是有些真心的。
但是,对不住了虞小姐,这次,恐怕是要将醉生楼也搭进去了。
倘若东厂厂公新婚之日死于洞房花烛,那她白柳无须揣测就是杀人凶手,再是醉生楼,就能担上个培养杀手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
她当真有些舍不得,可在血海深仇面前,这一起又都显得微不足道。
有人迎她进了洞房,接着朱展出门去前厅敬酒。
白柳冷笑,大婚之日,新郎独自给满堂宾客敬酒。大约不出一日,她这不受待见的青楼女子就会因此扬名。
“夫人,这儿有小食,倘若饿了您先垫垫。”小丫头声音清亮的很,白柳点了头:“我知晓了,你先下去罢。”
因她从前家里在江南也是颇有些势力的书香门第,她自小学规矩技艺,现在命令下人倒是半点也不扭捏。
只那小丫头心里有些疑窦,不是说新夫人是青楼女子没见过世面吗?
怎么她这粗粗一瞧,倒是知书达理的很。
大约醉生楼的姑娘,都是有人细心教导的罢。
她心里如是想着,说了是,就退出房门。
白柳掀了盖头坐在**,蹑手蹑脚将迷药细细涂抹在杯子上,又用指尖在银上划了道浅浅的记号。
踱步坐回**打量这房间内陈设。
大约朱展这东厂厂公当的确实风生水起,只墙上挂着的字画都是大家作的古董,价值连城。
随便一个摆件都够普通人几年的开销。
白柳手死死捏着被角,目光定格在书桌上那方红了一处的白玉砚上。
登时死死咬牙,闭眼将汹涌泪水拦腰折断,那是她江南柳家的东西。
是朱展当着她的面,将那砚台一下一下砸向父亲的头,红的那处,是父亲的血。
朱展当真是跳蚤多了不痒人杀多了不怕,这等血淋淋的物件,他竟然堂而皇之的摆在书房里头用。
白柳心里的愤怒已经堆积的喷薄欲出,簪子已经被她磨得很尖很利,只要乘着朱展酒醉哄他喝下迷药。
她就能用这簪子结果了他!
虞欢看着裴安一个手刀将那丫头弄晕,问了句:“她无事吧?”
裴安点了点头:“无事,快些行事。”
“常宁方才说了,朱展应当快来了。”
眼见这天色渐渐染上薄暮,又要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