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瞧着四下无人,一把将枭野推进了房间,自己和裴安紧随其后。
盖着盖头的白柳只以为是朱展回来了,心跳愈发急促,却仍低着头,指尖纠缠在一起。
枭野带着那混睡不醒的女子站在墙角,裴安透过门缝瞧着外头光景,替虞欢望风。
虞欢一把掀了白柳的盖头,簪子迎面而来冲着她眼睛,她有些恼怒,自己这是第二次被簪子对着。
她反应倒也快,在裴安山雨欲来的阵仗下自个儿先捏住了她手腕,轻轻一扭,白柳吃痛,手腕一歪,那簪子落到地上哐当一声响。
“不是跟你说了休要轻举妄动?”虞欢松了她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倘若进来的是朱展,你此时早被送去了东厂的刑堂!”
这话说的不假,她只是手上力大,因着习过暗器,朱展能力排众议坐上这东厂厂公的位置,武功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她一个三脚猫的半吊子都能这样轻易的夺了白柳的簪子,倘若是朱展,她便是再足智多谋,也难将暗杀朝廷命官的女子保下来。
白柳坐在床榻上,泪憋红了秋水眸,字字珠玑道:“那敢问虞小姐我当如何?”
“他高高在上位极人臣却踏着我手足至亲的尸骨,难不成我就瞧着他这样风光。”
她抹去泪水,笑了笑,透着股子悲凉和毫无攻击力的恶毒:“从来了上京那一日我就发誓,我便是拼上这条捡回来的命,也要同他同归于尽。”
枭野眉心挑了挑,正色打量了她一眼,那股子决绝狠厉,倒是铁了心要朱展的命。
虞欢瞧她理智尽失的模样:“这么久都忍了,难道你不能再多忍一炷香?”
“你难道不想看着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虞欢低了低头,偏偏说出的话那样狠辣,同她恬静外表格格不入:“到那时,你还是你,而他,比死了还难受。”
裴安转头瞧了一眼,小丫头脸上透着稚嫩,现在却带了些蛊惑的意味,嘴角轻轻牵扯,眼里星芒熠熠,他便知晓,白柳会动摇。
果不其然,只怔愣了一瞬,像是溺水的人抛弃了岌岌可危的稻草转而寻到另一根浮木,白柳抬头看着她:“你会帮我吗?”
带了些祈求,原本晦暗的眸子一寸寸明亮,虞欢知晓,她的理智大约是回来了。
她站在那,扶着白柳的头,摸着满头珠翠华贵,轻轻把她拢入怀中,微凉的茉莉花香叫人心安。
“为了他搭上你和醉生楼。”虞欢水说话总那样亲和又缓慢,像和尚念诵梵文,使人安心:“不值的。”
“我会帮你的,别怕。”
她微微闭了眼,像是也被什么难过的情绪裹挟着,裴安看见那张脸上出现那么悲伤的神情,就有些心中郁郁。
她当是温柔大方,快乐热烈的,谁叫她不快乐,他动手就行了,朱展,他记下了。
门外有脚步声来,应是醉酒,踏在地上的声音时轻时响,只他一人。
裴安低声出言催促:“他来了。”
虞欢点头,轻声叮咛:“莫怕,先哄他喝下合欢酒。”
“剩下的事儿,我来做。”
那脚步声越发近,虞欢打开衣柜门预备先让枭野带着那女子躲进去,却是忙中出错,碰着了边上的青瓷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