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半握成拳,抵在鼻下,遮住自己的欢喜和心安,褚骄阳抬手指了下那老兵。
兵士上前把人拖出来,按跪在褚骄阳面前。
军靴尖蛮横的抬着他的下巴,褚骄阳逼他看自己的眼睛。
“眼熟吗?”
老兵半惊半怕的闪躲着。
当年幽州血战时,在长公主阵心扛旗的他,是见过这双带着嗜血杀意的双眸的。
“既然熟,就当知本使的手比嘴快。”钳住老兵的脖子,褚骄阳寒声问道:“镇南王为何不是你的王?”
“我的王,是这座活死人墓。我是这墓的刽子手,是这墓的守墓人,是这墓的祭品。”
老兵半疯半癫的话,再次引起了其他北金兵的恐慌。
三年前,他们被完颜中政指派给镇南王后,就一直镇守在幽州。
从没听说这住着活人的城,是一座墓。
“所以,本使把你们的脑袋拧下来,也逼不出镇南王,是吧?”
褚骄阳收紧手上的力道,缓缓的站起身,同时也把老兵提离了地面。
看着面色发紫,努力点着头的老兵,褚骄阳狞笑着喝道:
“本使不只是来逼镇南王的,本使更是来讨债的!”
“当年你们挖的每一锹土,埋的每一锹土,本使都要从你们的身上连本带利的,为幽州四万将士讨回来。”
这幽州,它就是一座墓。
墓里埋葬了她的四万幽州儿郎,埋葬了她最肆意的光辉岁月,也埋葬了曾经是她为珍宝的兄长。
“那个坑,在哪里?”褚骄阳松了手劲,给老兵一个喘息的机会。
“幽州兵营。”
老兵的话,让褚骄阳的神经再也绷不住。
兵营是兵士的第二个家,镇南王竟这般杀人诛心!
将她的赤诚之心,诛得体无完肤。
看到褚骄阳充血的双眼,顾青安大步来到她身侧,将自己肩贴在了她的肩后。
把被褚骄阳捏碎脖子的老兵,从她手上卸下来,顾青安难得柔声劝道:“云行还等你呢。”
用衣袖狠狠的擦了下脸,褚骄阳再次看着狱中那些面如土灰的北金兵。
“本使手中有你们所有人的名册,谁要是在本使砍你们脑袋前断了气,本使定入北金杀你们全家,屠你们族人,把你们挫骨扬灰喂狼!”
在场懂北金语的大魏人不多,顾青安算是略懂一些。
因此也大致明白了,褚骄阳为何会把将领的声誉抛之脑后,一定要屠了这些北金兵。
原是这些人,在幽州大营内,活埋了她四万将士。
这样的恨,哪能被所谓的声誉所牵绊得住。
可是看褚骄阳杀红眼的样,顾青安一刻也不敢让她再待在大狱。
不怕她让这里血流成河,只怕这里血流成河后,她心的火也灭了。
“褚爷,咱们回吧。”
常磊难得的机灵了一回,上前接住顾青安的位置,半扶半拖把褚骄阳请出了大狱。
夹着雪花的冷风迎面打来,让褚骄阳灼烧的眼,退下了一层杀意。
蹲下身,将脏雪剥开,抓了把洁白的雪,褚骄阳慢又细得搓着手,洗着上面看不见的污秽。
直到双手搓得通红,泛出浅浅的血津,才把手上的雪甩掉,冷清的和常磊说道:“走吧。”
回到大营,远远的看到自己营帐外守着一个眼生的侍从,褚骄阳不免心中生疑。
贴身跟着云行的,一直只有长川一人。
难道长川从她这回去,路上遇到了意外?
想到这儿,褚骄阳加快了步子。
“属下长峰,见过少夫人。”
褚骄阳收住脚步,看了眼长峰,也是个身上带着功夫的侍从。
“长川呢?”
长峰迟疑了下,恭敬的回道:“长川受了重伤,没办法护送大公子前来见少夫人。”
褚骄阳一惊,以长川的功夫,他受了重伤,那云行岂不是遇到了危险。
“少夫人请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