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的荷花丛渐渐稀疏,放眼望去是一汪碧绿的河水。
远处,有一座小小的湖心小岛,岛上布满竹林。
梁逍本想说自己没那么娇贵,然内陆出生的钟晚却对小岛极为好奇:“去吧。”
罗十七何尝不懂的梁逍,但用眼神示意他“看吧,钟姑娘都想去了,你不去吗?”。
小舟向着湖心岛划去,梁逍对钟晚说:“喜欢小岛?恐怕要令你失望了。”
梁逍的外祖家便在海域,他曾见过一次大海,波澜壮阔,难以忘怀,是小岛无可比拟的。
这种湖心小岛早已荒废,竹林茂密却无处下脚,想来与岸上荒芜的野山并无区别。
钟晚却并未被打小兴致,待众人一上岸,她便忙着找到一处空地,搭建篝火。
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只拾来了一些干柴火,其他的便由罗十七一手代劳。
身上没有火折子,罗十七却用一根细长的木头,双手合拢,使劲钻着另一根木头。
看着冉冉升起的篝火,钟晚忍不住感叹:“十七,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啊?”
罗十七嘿嘿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其实这都哪跟哪儿啊,这种“钻木取火”的技能,还是他跟殿下学的呢……殿下见多识广,可是什么都会!
竹林清幽静谧,周围又环绕着湖水,水汽弥漫间,众人围着篝火而坐,竟不觉得热。
明玥看到远处湖上的莲蓬,眼睛一亮:“晚儿,我去摘些莲蓬充饥吧。”
罗十七扫了一眼钟晚与梁逍,见两人和谐,顿时狡黠一笑:“明玥姑娘,我帮你划船。”
待两人走了,微风在竹林中打着转,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富有节奏的响声。
却更显得静谧。
钟晚坐不住,起身在竹林里晃悠。
然而下一瞬,两个不速之客打断了这片宁静。
“姑娘,没地方去了吗?我们的地盘也敢乱闯?”
眼前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笑得不怀好意。
皆是一身蓑衣,腰间别着弯月镰刀,上面还隐隐带着血迹。
钟晚顿时想起之前在九原山遇见山匪的经历,暗道自己流年不利,她后退半步,掐住掌心渐渐稳住思绪,冷声道:“哦?刚乘舟时遇到县令,他可没这么说。”
听到县令,两人脸上露出顾忌,没再上前。
可县令有没有来,是一件很容易查证的事。
钟晚怕继续纠缠下去,更难脱身,趁着这个空档,拔腿就往外狂奔。
“他娘的,被这个臭婊子骗了!”
两人立刻反应过来,唾骂一声,取出镰刀,朝着她背影追去。
钟晚跑出竹林,梁逍刚好起身看到她,蹙眉道:“怎么了?”
“快走!有贼人。”
她手脚利落收起他架着烘烤的外衣,拽着他手腕就要走。
梁逍一顿,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看了眼。
还未等他们走出几步,旁边草丛里,两个贼人便蹦出来拦住他们。
竟是比他们更快!
瘦高个冷笑:“姑娘,都说了这儿是我们的地盘,想逃跑,你还嫩了点。”
旁边,矮个子打量着他们,见两人气度不凡,衣着质地不错,以为是宰到了肥羊。
便抽出镰刀,凶恶道:“乖乖交出身上所有钱财,能饶你们一命。”
梁逍冷冷扫他们一眼,嗤笑。
这两人衣着打扮、神态样貌,都不似真正的山匪,镰刀上还有稻谷,恐怕是附近农户,想利用小岛天然的隔离优势,狠狠地捞一把。
他不紧不慢道:“我的钱,你们确定要得起吗?”
比起色厉内荏,无论怎么伪装,都能看出紧张的钟晚。
梁逍的冷静却是刻在骨子里。
潋滟的桃花眼扫向他们,通身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压气势,显然对他们轻蔑至极。
瘦高个本就是附近农户,被他的气势狠狠震慑到,手脚哆嗦着,生出了怯意……
“大、大哥,要不咱们算了吧。”他小声。
矮个子却狠狠瞪了他一眼:“蠢货,怕什么?说不定人家唬你呢?只要人一死,官府就查不到我们头上。”
矮个子眼底凶光毕露,仍是不依不饶:“我为何要不起?速速交出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向前逼近一步,锋利的弯月镰刀就指着梁逍。
“还真是——”两个贼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略过一道黑影,“咔嚓”一声骨节错位,镰刀掉落在地,矮个子发出惨叫声。
高个子直接抱着剧痛的肚子,在地上打滚。
梁逍一摇折扇,回过身,俯视地上不堪一击的两人。
风扬起他的衣角,发梢,他神情高傲,钟晚觉得他好像在说:“你们这些蝼蚁。”
两个贼子完全不知道他是如何近身,又是如何出手的,趴在地上,一叠声地告饶……
“离开这座岛,以后不准欺压良民。”梁逍命令。
“是、是。”
两人连磕好几个响头,得到了梁逍准允,这才逃也似的离开。
钟晚怔怔的看着他,眼底隐约有崇拜。
梁逍下意识轻咳一声,“无事了。”
钟晚走在他身旁坐下:“以前怎么不知,你竟有这般功夫?”
“幼时……认识一位擅轻功的人,略懂皮毛。若是真正的习武之人,便不堪一用。那两个都是农户,才能把他们唬住。”
教导梁逍轻功的实则是他娘亲,可惜娘亲走得早,他也并未学得如何精进,对付农户绰绰有余,但若是像上次那般遭遇九原山的练家子土匪,轻而易举就被瓦解招式。
钟晚觉得他是自谦了,她发现梁逍好像是一个宝藏,不仅会作画,能指点她,轻功也很了得。
双手抱着腿,白净漂亮的小脸搁在膝盖上,她歪头看着梁逍:“可以教我轻功吗?”
过去家里也为她请了师傅教授武艺,但这些师傅们打拳弄剑,她不是很喜欢。
若是学习了轻功,那她下次碰到麻烦,打不过,不还可以跑吗?!
梁逍大致猜到她的想法,颇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识刮了下她的鼻尖:“想什么呢?”
待他反应过来太过亲昵时,动作稍顿,钟晚却也好似有所察觉,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
微风徐徐。
他猛地抽回手,指尖的灼热感却好似挥之不去。
钟晚眨眨眼,好笑道:“你这个动作怎么那么像我姑母啊?她也总爱这样刮我鼻子。”
幼时,她最崇拜的人就是身为掌印之主的姑母,时刻像只小尾巴似的缀在她后头。
有时,大抵是嫌烦了,大抵是找她逗闷子,便刮了刮她鼻子,哄她说几句玩笑话。
被拿起来和家里长辈比较的梁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