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明玥和罗十七兜着一大捧莲子回来。
莲子颗粒饱满,多汁甘甜。
几人见天色不早,浅尝辄止一番,便划船离开湖心小岛。
此次出去收获颇丰。
钟晚宛如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晚上文思泉涌,绘制了好几副风格迥异的赏荷墨谱。
之后的一阵子,她又通过其他人,收集了不少灵感素材,直至八月底,《百墨谱》的绘制逐渐趋于尾声。
有人欢喜,有人愁。
另一边,邵家主厅,瑞和堂。
邵怀音看着管事呈上来的册子,满脸疲态的揉着额角。
这里头都是为秋季珍品墨制备的墨谱名册,洋洋洒洒,眼花缭乱,却没一个令她满意的。
她问:“就这些了?”
“是。”管事察言观色,“可还是不满意?在下这就让他们去制作新的名册。
指尖轻叩桌面,邵怀音没说话。
邵氏墨坊里头,有资格做珍品墨的墨工皆是能人巧匠。
只是随着其他墨坊的崛起,文人墨客的眼光也愈发挑剔。
她需要更强力度的革新,才能在秋季珍品墨的市场上打一场胜仗。
“罢了,”
邵怀音叹,“想想别的发法子,别把师傅们逼得太狠,他们也要时间适应。”
做了一辈子邵氏风格的墨,形成了某种程度的墨守成规,怎可是轻易改变的?
管事有心为她排忧解难,皱眉仔细想了想,突然想到什么:“家主可记得钟晚?”
钟晚?
邵怀音当然记得。
这姑娘长了一张肖似故人的脸,又在季度赛上大放光彩,邵怀音想忘都难。
邵怀音:“你是想说让她来试试?”
管事:“钟姑娘虽然经验少了些,但脑子活络,点子多,如今情况,倒是好人选。”
邵怀音沉吟了片刻,“行,你让她过来。”
-
钟晚坐在靠窗的矮榻上,刚解决完最后一块桂花糕,管事便过来了。
管事姓张,叫张百鸣,当初便是他将钟晚和梁逍招入墨坊。
个子矮小,却有一圈不小的肚腩。
脸蛋圆润,笑起来有股莫名的喜庆。
钟晚对他印象极深,瞧见了,忙从塌上起来相迎:“哟,张管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张管事扫了眼桌上好几个零零散散的碟子,乐呵呵道:“钟姑娘爱吃桂花糕。”
“让您见笑了,平日里没事,就爱吃些零嘴。”
张管事:“姑娘想不想吃些别的?”
“啊?”
张管事便把来意说了一遍,
末了道:“钟姑娘的墨若入了家主的眼,家主那般大方,定不会亏待你。”
邵氏墨坊里头四大别苑墨坊,其中北苑便是制作珍品墨的,这些师傅个顶个的精贵,平常活儿不多,工钱却是他们的两三倍。
珍品墨在“精”,而不是“多”。
这些师傅是真材实料的用脑子赚钱。若有机会在邵怀音面前露一手珍品墨,倒也是不错。
但还有两个月就要贡墨大赛了,钟晚怕分了心,便只能笑着婉拒了邵怀音的好意。
岂料邵怀音并未放弃,稍晚些时候,便主动上门来找她。
邵怀音一袭烈烈红衣,眉眼精神。
通身有一股利落凛然的气势,存在感极强,衬得钟晚的屋舍更为简陋了。
但她一贯不拘泥小节,还热情地邀请邵怀音坐下来品茶。
寻常工人见了她,多少有些惧意,毕竟她寻常便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性子。甚至还有外人传言她是母老虎。
但钟晚好像一直以来,将她当做一个普通女子。
这个发现让邵怀音有些意外,也觉得舒服,就连钟晚第二次婉拒她,也只是笑了笑。
“看来你很重视贡墨大赛。”邵怀音猜测能让钟晚如此在意,恐怕是天墨令牌赋予她的背后意义。
她并未多问,只是笑:“但若我拿大赛的通关秘籍**你呢?”
诶?!
通关秘籍?!
在钟晚诧异的眼神中,邵怀音抬了抬下巴:“我不像拿过天墨令牌的人吗?”
钟晚还真不知道。
但转念一想,若没有如此强悍的背景履历,底下的人如何能服她呢?
“所以,你还愿意吗?”
钟晚立刻点头:“愿意。”珍品墨换“通关秘籍”这赚钱的买卖谁不做啊?不过……
钟晚摸了摸鼻子,有些没底气:“坊主,您就这么确定,我能做出你满意的墨品?”
“其实我也不是很相信。”
邵怀音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叹了口气,“但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她这种轻松的态度,反倒令钟晚开怀,承诺道:“我会尽力去完成。”
邵怀音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或许是她的面孔熟悉,亦或者是率真的个性令人讨喜,邵怀音还挺喜欢钟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