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道走回高家酒馆,刘璟斟酌再三,告诉宋芸,要是实在害怕的话,就先不搬家,叫她留在高家酒馆养伤。
“那怎么行?咱们赁房子的钱都付了,不住不就亏了?”
宋芸私心想趁刘璟不在的时候,多探问探问师父的下落,还有宋萍在益州的情形,再留在高家酒馆多有不便。
“大不了定钱不要了,反正也不多。你的安全最重要。”
刘璟合计了身边的钱银,他离家之时,宋芸赠了不少银票,他到益州之后,花销不大,她的赠银基本都还在,损失百文的定钱不打紧。
“不行,趁着你在,咱们赶紧置办些家具,这样你回军营的时候,我就能住下了。”
宋芸想到方才自己胡编乱造的话,有些后悔,找补道:“可能真是我看错了,大街上各走各路,谁顾得上谁呀,我主要还是太害怕了,多出门几趟走走就好了。”
刘璟还是不放心,宋芸硬塞几颗炒豆子到他嘴里,堵住他的嘴,接着道:“我在酒馆住的那间屋子,本来是大鹏的,他现在去跟伙计挤大通铺,已经好几个月了,再说,我在那儿,高大哥每回回去,都不好意思跟老板娘亲热了。”
她最后一句话说得随意,刘璟听了先是一懵,“什么?”
“哥,你是不是耳朵不太好啊?高大哥是有家室的人,他跟你们不一样,每回出来吃吃喝喝就完了,他是有老婆的人,尤其在军营关上十天,一到家,连老婆都抱不上,他能高兴吗?”
宋芸有理有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刘璟不知是被她的话吓着了,还是炒豆子太滑溜,炒豆子呛到气管里,咳得满面通红,最后还是宋芸一记拳头捶在他后背,炒豆子才从他喉中飞出去。
他双手压在膝盖上,俯身咳嗽一阵。
宋芸替他抚着后背,瞧见有卖冰酪的,要了盅乌梅汁端到他嘴边。
喝到嘴里,酸甜冰凉,刘璟才算呼吸通畅。
他扭头看着宋芸,她神色自若,笑眼纯真,他不懂,她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她还是个小孩子,竟连人家夫妻的隐秘也敢说,“以后不许背后嚼人舌根。”
“我又没说什么坏话,方奎还偷着去嫖呢,你可别学他,要正经搏个前途,将来娶个温柔贤淑的老婆,柔情蜜意的,你就知道高大哥每回抱不上媳妇的苦了。”
宋芸说着走开去还乌梅汁的小盅,一回头见刘璟面色阴沉。
“谁教你的?这些话你都从哪儿学来的?”
刘璟抬脚走来,宋芸见势不妙,将小盅扔给小贩赶紧跑,可惜跑不两步就被抓住了后衣领。
她说“搏个前途”的时候,刘璟有一瞬间的惶惑,她怎么脑子不记事儿了,还能跟个鹦鹉似地催他上进,继而就被她后面的话给气坏了。
她连方奎去嫖都知道!肯定是在酒馆里知道的,酒馆来往的三教九流都有,过于混杂,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她要是继续在酒馆里待着,指不定会学成什么鬼样子。
“什么话?我说错什么了?”
宋芸有些不服气,想把他抓着衣领的手挥掉,结果不仅挥不去,还被他拎着走。
“后晌我就去找人置办家具,赶紧搬家,你再跟酒馆里那些人学得不三不四,我饶不了你。”
“这就叫不三不四了?”
“你觉得这是——”刘璟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恨声道:“这是正派的闺阁小姐该说的话?”
“啧啧,哥,你这就有点道貌岸然了,方奎去嫖的时候,你没跟着一起去?”
宋芸贼眉鼠眼的一句问,更点燃了刘璟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