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魔教妖孽！”
灭绝师太怒极反笑，眼中杀机毕露。
严江灵心思敏锐，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那老尼姑身上的杀气，是实实在在的，不带半点虚假。
她赶紧拉了拉钱贵的衣袖，压低声音道：“钱哥，少说两句！”
可钱贵年轻气盛，哪里肯服软。
“我没错！明教反元，就是大英雄，大豪杰！我就是要说！”
锵！
一声清越的龙吟。
灭绝师太手中的长剑已然出鞘，剑身如一泓秋水，寒气逼人。
剑光流转间，整个茶棚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好，既然你们如此维护魔教，想必也是魔教的同党！
今日，贫尼便要替天行道，除了你们这几个妖人！”
看到那口剑，严保真魂都快吓飞了。
“倚天剑！她是……她是峨眉派的灭绝师太！”
严保真“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脸色惨白，连滚带爬地挪到灭绝师太面前，磕头如捣蒜。
“师太饶命！师太饶命啊！我们不是魔教妖人，我们只是成都府‘保真酒楼’的普通商贩啊！”
他指着自己的女儿和几个伙计，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这是小女和几个不懂事的伙计，他们没见过世面，胡言乱语，冲撞了师太，都是老朽教导无方！
老朽回去一定严加管教，求师太看在他们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他们一命吧！”
灭绝师太身后，那个叫周芷若的粉衣少女，
看着跪地求饶、老泪纵横的严保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她怯生生地拉了拉师父的衣袖，小声央求道：“师父，弟子看他们……确实不像魔教中人。
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就……就饶了他们这一回吧。”
旁边，一个身穿柳绿裙衫，长相颇为刻薄的女子却冷笑一声。
“芷若师妹，你就是太天真！魔教妖人最是奸诈狡猾，当着师父的面，
他们岂会承认自己的身份？依我看，这老头子演得越像，就越是心里有鬼！”
说话的正是丁敏君。
灭绝师太赞许地看了丁敏君一眼，对周芷若的语气却变得严厉起来。
“芷若，你这心慈手软的性子，日后要吃大亏的！多跟你敏君师姐学学！”
“你给为师记住了，日后行走江湖，
但凡见到与魔教妖人沾边的人，宁可错杀，绝不可放过一个！”
话音未落，一道森寒的剑光在严保真惊恐的瞳孔中骤然放大。
快！
快到极致！
他甚至没看清灭绝师太是如何出手的。
只觉得眼前一花，一片冰冷的剑光掠过。
侯七、钱贵、石大夯，还有另外两个伙计，
都还保持着或惊愕、或愤怒、或不解的表情，僵立在原地。
下一刻，五道血线，同时在他们的脖颈上绽开。
鲜血喷涌而出。
扑通、扑通……
五具尚有余温的身体，接连栽倒在地，很快便没了声息。
灭绝师太手腕一抖，甩去剑身上沾染的血珠，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还剑入鞘。
整个茶棚，死一般的寂静。
店家和几个茶客早就吓得钻到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只有严保真和严江灵父女俩，还傻傻地站在原地。
严保真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严江灵则是浑身冰冷，她想尖叫，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
“师父神功盖世，杀得好！这些魔教妖人，死有余辜！”
丁敏君抚掌叫好，脸上满是快意。
灭绝师太面无表情，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蚂蚁。
她一拂衣袖，提着倚天剑，转身便走出了茶棚，向着峨眉山的方向行去。
“师父……”
周芷若提着剑，僵在原地。
她看着地上的尸体，看着那流淌的鲜血，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怜悯与无力。
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走到抖成一团的店家面前，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
“老伯，麻烦你，帮我个忙……”
……
峨眉山脚下的小镇，有一家“四海镖局”。
总镖头汪四海，正对着账本发愁，
忽然见一个仙女般的粉衣少女，领着几个伙计，用门板抬着五具尸体走了进来。
汪四海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但看到这阵仗，还是吃了一惊。
“这位姑娘，你这是……”
“汪总镖头。”周芷若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我想托您走一趟镖。”
“托镖？送……送这个？”汪四海指着地上的尸体，满脸的不可思议。
“是。”周芷若点了点头，“送去成都府，一家叫‘保真酒楼’的地方。”
她又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放在桌上。
“这是镖银，若是不够，我还可以再加。”
汪四海打开钱袋看了一眼，里面的金银足够他跑十趟成都府了。
他定了定神，问道：“敢问姑娘，这些人是……？”
周芷若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他们……是家师误杀的。”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汪四海，一字一句地嘱咐道：
“汪总镖头，您将他们的遗体送到后，请务必替我带一句话给他们的家人。”
“就说，家师只是将他们误认作了魔教妖人，绝非有意为之。让他们……节哀顺变。”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凝重。
“还有最重要的一句。”
“告诉他们，千万，千万不要想着报仇。”
“告诉他们，冤冤相报何时了，忘了这件事，好好活下去。否则，只会白白搭上更多人的性命。”
汪四海听着这番话，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寒意。
他看着眼前这个心地善良，却又说出如此残酷话语的少女，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少女不是在威胁，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跟峨眉派报仇？跟手持倚天剑的灭绝师太报仇？
那不是报仇，那是送死。
“周姑娘……当真是心善。”
汪四海叹了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姑娘放心，汪某一定将话原封不动地带到。”
“多谢总镖头。”
周芷若深深一揖，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去追赶她师父的脚步。
一场血案，似乎就此落幕。
但汪四海看着地上的五具尸体，却有一种预感。
这成都府的“保真酒楼”，怕是要掀起一场滔天巨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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