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启文，彻底愣在了原地。
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大脑一片空白，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组织语言的能力。
关校长的话不是猜测，不是推论。
而是一步步利用完美的逻辑，将他内心深处连自已都不敢完全直视的隐秘动机，赤裸裸地剖开了，彻底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他赖以维持全部行动的信念基石，在这一刻。
仿佛发出了宛若实质的碎裂声响！
终于。
曹启文心中压抑的不甘与愤怒，如同被点燃的引信，被彻底勾引了出来！
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怒意，甚至变得有些尖锐：
“凭什么！？”
“你明明看的比谁都清楚！你知道这不公平！”
“你知道这座县城，这所学校，就像个巨大的泥潭，把我们往下拽！”
“你也明明拥有影响力，拥有智慧，拥有那么多人的追随！”
“你有能力去做更多，去打破这种根深蒂固的不公平！”
他此刻已经是歇斯底里，怒吼而出：
“凭什么我们县城的孩子生来就要在这里经受着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折磨？”
“凭什么我们的痛苦，我们的挣扎，要被你们当成一场直播节目？！供外面的人消遣，点评，甚至娱乐化？！”
他伸手直指关校长的眉间，眼中更是燃烧起一种近乎毁灭的火焰，指控如同利剑一般脱口而出：
“而你！关道思！你自诩为孩子们的救世主，口口声声为了未来！”
“可你，却还把是自已死死禁锢在教育这个狭小的命题里面修修补补！”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能为了孩子们真正的长远的未来，真正做一点实事？！”
“为什么不能把那些把我们害成这样的人——那些敲骨吸髓的豺狼虎豹，那些趴在我们身上吸血的寄生虫，那些制造了这一切不公的既得利益者，那些陈耀帆们！”
“把他们一个个全部都砸的粉碎！为什么不能！”
关校长见状。
看着曹启文终于不再掩饰，爆发出火山喷发般的怒火。
非但没有动气，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近乎欣慰的微笑。
“哈哈哈哈……”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废弃教室里回荡，带着一种远超他当前年龄的苍凉与睿智。
“你说的，真简单啊……砸个粉碎。”
他的笑声收敛，目光变得再次无比深邃，看向了曹启文：
“毁灭，当然很简单，当然很出气。”
“想象着旧世界在怒火之中燃烧，确实能带来一种病态的快感，我能理解。”
随即，他话锋立刻一转，如同冰冷的瀑布浇下：
“可是，曹启文，建构呢？”
“毁灭之后，你要提出什么样的建构方案呢？”
“你有没有，哪怕一秒钟，静下心来，真正思考过这个问题？”
曹启文只觉得对方的目光愈发沉重了，最终沉重得如同像是磐石，力压向自已。
可关校长的口中的诘问，还是一个接一个，如同连环重锤：
“该怎么样设计一套更公平更合理的制度，去替代你砸烂的旧世界？”
“该怎么样保证你砸烂之后新建起来的东西，不会在十年、几十年后又变成另外一个需要被砸烂的不公平？”
“人心的恶念，一次次毁灭就能完全消除吗？”
“更重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