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校长还在继续着他的预判。
仿佛就是照着曹启文内心独白朗读而出的一般:
“你想用这种公开的方式,证明我关道思骨子里的虚伪。你想证明我教育者的光环之下,也只不过是个玩弄下作手段的俗人。”
“而如你所料,我接下来,大概率会搬出我身为教师的行为准则进行反驳。”
“我将指出:教育的本质,某种意义上就是对学生进行思想操纵与价值观引导。”
“学生本就是通过教育形成自身的世界观,这可以说是教书育人的定义了,不是吗?”
“于是,你又会立刻转向程序正义与结果正义的经典辩题。”
“你会指出:我既然认同教育是引导,却又使用这种近乎陷害的手段,这本来就是逻辑上的自相矛盾……”
“呵……”
关校长突然轻笑一声,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淡淡的厌倦。
“你不觉得这样的文字游戏,车轱辘话来回说……”
“真的,很无聊吗?”
曹启文,静静地听着。
可那张一直以来如若冰封面具般毫无波澜的脸上,却是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和彻底被看穿后的……
愤怒。
关校长是真的……
真的把他精心设计的每一步陷阱,每一句潜台词。
都如同照着一本早已写好的剧本念稿一般,说了个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关校长的声音之中,少了一丝温和,带上了更沉重的力量:
“曹启文,你是一个万中无一的聪明人。”
“我们之间没必要玩这种像是预设剧本一样,低层次的辩论游戏。”
“真诚一点吧!”
“此刻,先别管什么老师与学生……”
“就作为你认知中的敌人。”
“告诉我。”
“你觉得我作为你的敌人,足够让你尽兴了吗?”
“我……还算是个合格的敌人吧?”
曹启文沉默了片刻。
最终,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承认无关情绪,是基于冷酷事实的判断。
他短暂却足够复杂的人生中,从未有一个人能像关校长这样让他竟是处处受制,步步被算!
甚至逼得他不得不以自已整个人生作为代价自爆,动用这直播的底牌。
可,现在却还是依然如同陷入蛛网的飞虫一般,感觉无处着力。
能让他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绞尽脑汁进行对抗。
关道思,完全称得上是个可敬甚至可怕的敌人。
关校长见状,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语气带上了一种引导性的平静,仿佛在摆弄一团莫名其妙打结了的耳机线。
耳机线,总是会打结。
在放进兜里那一刻前,就早该知道它会打结。
但若是要再次使用的话,却还是必须耐着性子把它解开。
无关情绪,只是客观事实。
“那很好。”
“那么,基于这份敌人之间的认可,你就有对我真诚的理由了。”
“说吧,绕开所有虚伪的粉饰和迂回的攻击,直接告诉我。”
“你费尽心思做这一切,最终想让我做什么呢?”
接着,关校长摊开手,眼神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