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2 / 2)

宗嬷嬷心想八阿哥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她脸上来了,只低眉顺眼说道:“正巧奴婢过来,需要一个识字的丫鬟帮衬。毕竟库房也得点算一遍,下人的名册得重新做,这些总不能奴婢一个人来,也忙不开。”

这话合情合理,她是到府上来帮着管家,却不是一个人累死累活的管,总需要帮手。

一个识字的丫鬟,那就能帮上大忙。

八阿哥心下有些失望,还以为宗嬷嬷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不过这样一来,也不会是宗嬷嬷了。

她做事素来有自己的原则,轻易不会改变,却也不至于叫人觉得是忤逆。

毕竟宗嬷嬷如今把丫鬟调到自己身边,那就不在八福晋那边晃悠,调离开去,矛盾就要减少许多。

加上丫鬟在宗嬷嬷身边未必能讨好,指不定还要被训斥,规矩也得重新学,这就叫八福晋心里能舒服一点。

再者宗嬷嬷的年纪也不小了,她一个人办这些事确实做不来,有个识字的人帮把手确实合适。

八阿哥琢磨了一番,就点头同意了此事:“好,我这就让人叫那丫鬟过来,宗嬷嬷见了人,也帮着教导一番。”

说完,他就先离开了。

宗嬷嬷很快就见到那个丫鬟,跟她预料得差不多,在府上的日子过得并不好,整个人消瘦憔悴了许多。

丫鬟见到宗嬷嬷有点畏手畏脚的,好在回答还算清楚。

宗嬷嬷问了几句,知道这丫鬟以前是书香门第的大小姐,性子和软,才学却不错,还写得一手好字。

她当场让这丫鬟写了几个字,在宫里久了,宗嬷嬷的眼力劲不错,看得出这丫鬟确实练了很多年的字。

这字工整端正,字如其人,这丫鬟的品性也不会太差。

八阿哥的眼光倒是不差,可惜在选福晋上面,眼神就不怎么好了。

八福晋竟然容不下这样品性不错又有才学的丫鬟,这心胸看来不怎么大。

宗嬷嬷心里盘算了一番,只告诉那丫鬟,以后跟着她打下手,帮忙管家。

丫鬟连忙应了,她虽然第一次见宗嬷嬷,被这位嬷嬷的冷脸吓了一跳。

但是相处下来,这嬷嬷虽然面无表情,做事一板一眼,却很有原则,也不会武断地看轻自己,误会她跟八阿哥之间的事。

反而宗嬷嬷认真提了几个问题,还让丫鬟写字,郑重考核她,反而让人心安。

丫鬟觉得,在这位嬷嬷身边,自己的日子要比之前好过得多了。

苏澜得知八福晋又能说话了,还是四福晋邀请她去四贝勒府做客的时候知道的。

她苦思冥想了很久,终于给弘晖的死劫想到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替身的法术。

但是这个法术,并不是完整的。

因为替代了弘晖的死劫,哪怕是神兽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所以这只有一半的法术,也就承受弘晖一半的死劫。

剩下的一半,将会在血亲身上来承受。

苏澜给弘晖带来一个小小的玉牌,里面有她一半的替身法术,就能把弘晖一半的死劫转移到双亲身上。

余下弘晖能不能熬过去,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苏澜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剩下的就得顺其自然。

她先是把小玉牌给弘晖戴上,弘晖很是喜欢。

这玉牌不大,不会太沉,弘晖戴着正合适。

他尤为喜欢苏澜,挨着她坐着,乖巧吃着点心,小脸上全是满足。

四福晋用帕子给弘晖擦了擦嘴角的点心碎屑,笑着道:“弘晖还真喜欢你,他一直怕生,却跟弟妹特别投缘。昨儿得知弟妹要来做客,他还多吃了半碗饭。”

苏澜听了,也笑着伸手摸了摸弘晖的小脸。

弘晖小脸红扑扑的,咧嘴一笑,一看就十分高兴。

凡人尤为亲近神兽,年纪越小越是纯粹,对神兽就更加天然亲近了。

比起成年的凡人,苏澜也更喜欢年纪小的,灵魂尤为干净漂亮。

弘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跳下凳子,小脸贴在苏澜的腰侧。

苏澜索性抱起他,放在自己的腿上。

弘晖小脸都红了,想下去又犹豫,时不时看向四福晋。

四福晋无奈道:“弟妹赶紧放弘晖下来,别看他人小,还是挺重的,别压着你了。”

苏澜笑着摇头道:“弘晖才丁点大,哪里就重了?而且暖呼呼的,我抱着更暖和。”

四福晋想说这不合规矩,不过看弘晖依偎在苏澜怀里,双眼亮晶晶的样子,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弘晖被苏澜抱了一会,就打起了哈欠,没多久就在她怀里睡着了。

奶娘轻手轻脚把弘晖抱去屋里睡下,四福晋就提起八福晋的事来:“也是因祸得福,八弟妹虽说中毒了,昏睡后醒来,还真能开口说话了。”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这不入流的道士给的是真药方,要置诸死地而后生,才让八福晋好起来。

还是八福晋这运气不错,把淤血吐出来后,嗓子就能开口说话了。

苏澜猜出四福晋的心思,却在心里摇头,其实哪个都不是。

只不过八福晋的口孽也差不多到时候了,如今受了这大罪之后,恢复得稍微提前了一点而已。

反正她不折腾的话,其实再等一段时间,多则半个月,少则十天八天,八福晋就能开口说话了。

可惜她等不了,于是就有这么一出闹剧。

苏澜说道:“反正八福晋能说话就好,府里的下人都换了一遍,以后伺候得会更精心。又有宗嬷嬷坐镇,没什么好担心的。”

四福晋看了她一眼,笑着道:“你从九弟那边听说过宗嬷嬷了吧?四爷跟我提了提,发现年纪小点的阿哥都挺害怕宗嬷嬷的。”

“我在宫里遇到过宗嬷嬷几回,八弟妹跟她同在一个屋檐下,只怕日子过得不如之前顺心了。”

苏澜心想,要不是八福晋一直闹腾,八阿哥也纵容着不处理,亦不会闹到如今还需要皇帝派嬷嬷来坐镇的地步。

“九爷也说有宗嬷嬷在,能镇得住下人,八福晋的日子也能过得比之前轻松舒服,什么都不用管了,府里也能有条不紊的。”

四福晋听得就笑了:“九弟妹你这说的是反话吧?八弟妹这性子,最是喜欢什么都管,跟宗嬷嬷这冲突只怕短时间内停不下来。”

不过两人心里都明白,八福晋那么年轻,哪可能是宗嬷嬷这种宫里人精中的人精的对手呢!

苏澜刚开始以为四福晋性子温婉不爱管闲事,如今看来爱八卦这种事哪里都一样。

不管是宫里的宜妃还是四福晋,对八福晋的八卦还是挺在意的。

四福晋还以为苏澜就住在隔壁,对八福晋的八卦会更清楚一点。

苏澜还真不知道,因为九阿哥把属于她的金子带回来了,塞满了库房。

她特别高兴,在里面点算了一番,还把玩了一会金子。

这些金子做成金条,成色都极好,看来那个金矿出产的金子都相当不错。

听九阿哥的意思,这金矿的容量也很大。

暂时从几个地方开始挖,在浅表的地方就有不少,更别提是底下了,让九阿哥满是期待。

银矿也开始挖起来了,九阿哥说有经验的矿场工匠过去查看,说这银矿不如金矿大,甚至会小很多。

哪怕比金矿小几圈,这银矿也不小了,毕竟是意外之喜!

哥单威对金矿中挖出银矿的事十分诧异,还是按照皇帝的意思,乖乖写来一份补充的契书,把银矿一并包含在金矿里面,全权交给他们来挖掘。

皇帝当然不会只要口头协议,而是白纸黑字写清楚了。

哪怕哥单威死了,他的后人也不能反悔!

苏澜得知后,只疑惑道:“哥单威不会觉得吃亏,没提出别的条件来?”

九阿哥耸耸肩道:“他人还在京城,就在天子脚下,还没回去缅甸登基,哪里敢忤逆皇阿玛?”

“要是皇阿玛不高兴,不让他回去当国王,那才叫吃亏!”

所以哥单威哪怕痛失一座银矿,心里在滴血,却还是二话不说就无条件把银矿给出去了。

比起王位,这些金矿银矿都是身外之物了。

苏澜不是很懂凡人所谓的取舍,只觉得一个空有名头的国王位子,居然比金矿银矿还重要,实在匪夷所思。

换做她的话,谁敢抢自己的金矿银矿,就跟谁拼命了!

国王什么的,谁要当啊!

尤其还是个傀儡皇帝,除了名声上好听点,吃穿用度好一点,毫无权力,实在没什么意思,哪里有金矿银矿在手来得实在!

四福晋看苏澜的样子,就知道她对八福晋并不多关心。

不过也是,之前八福晋还私下对苏澜出手。

苏澜不落井下石,已经看在两人是妯娌的份上了。

那天愿意跟着四福晋去八福晋那边看看情况,苏澜已经相当厚道了。

四福晋索性不提八福晋的事,转而说起别的八卦来:“前几天七弟妹还跟我说起一件怪事,说是她家库房里的金银忽然变了颜色。”

“这可把人吓坏了,以为是下人把库房里的金银掉包了。但是那么大批的金银,不可能悄无声息调换。”

“也是奇了怪了,他们这边封了库房调查了一段时间,金银的颜色居然有一天恢复了回去,完全是虚惊一场。”

苏澜听得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莫名有点心虚。

她那天在七阿哥府上休息,吸纳了不少金银之气,才让金银变得黯淡,看着就像是假的金银一样,成色变得毫无光彩。

只要过一段时间,这金银就能恢复如初。

苏澜原本想着七阿哥应该很少动这些金银,不会经常查看,等看的时候,这批金银已经恢复了。

没想到他们那么早打开来看,于是发现了端倪。

幸好事情还没闹大的时候,金银就恢复了颜色,不然这事就麻烦了。

苏澜只笑笑道:“这世上……什么奇怪的事都有。”

四福晋得知金银无恙后,也只当个新鲜趣闻来听,只点头附和道:“是啊,确实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等用过点心,喝完热茶,苏澜这才告辞回府。

她心里暗暗想着,以后还是要小心点,不能吸纳那么多的金银之气,被凡人发现就麻烦了。

幸亏这次七阿哥只秘密调查,又只关注下人身上,不然很可能会查到苏澜这边来。

苏澜刚回府,就见九阿哥兴冲冲跟她提了个好消息:“英圭黎那边终于回信了,信使今天刚到京城,坐船来的。听说赔礼装满了整个船队,好几条大船呢,就停在天津港口。”

他又遗憾道:“可惜没能亲自过去港口看看,只能等赔礼都送进京城来的时候,才能亲眼目睹了。”

信使先带着人到京城来拜见皇帝,赔礼因为太多了,需要从船上卸货,还得用马车运送到京城来。

东西多,车队长,只怕需要好几天的时间。

信使就索性先人过去,赔礼在后头,只拿着礼单进宫了。

九阿哥高高兴兴说完,才想起正事来,一拍脑袋道:“坏了,我一激动给忘记了,皇阿玛让我带你进宫去呢!”

毕竟英圭黎那些使臣过来,翻译的是传教士,皇帝不大放心,索性让苏澜也过来听听,帮着翻译一二了。

苏澜刚下马车,又被九阿哥扶着上去,两人就赶去皇宫了。

进去的时候,轿子就在宫门口,轿夫已经等候多时了。

苏澜刚坐上去,就感觉轿子跟飞起来一样,轿夫跑得飞快,两条腿都快跑出残影来了。

九阿哥也跟着一路跑,生怕去迟了,要被皇帝训斥。

英圭黎的使臣到了皇宫,只被请去偏殿喝茶等着,皇帝好久没叫自己过去拜见,顿时一肚子不满,不知不觉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别提多郁闷了。

使臣一共有三人,领头的忍不住抱怨起来:“我们进宫也有小半天了,怎么皇帝还没叫我们过去拜见,这是给我们的下马威吗?”

另外两个副手连忙劝道:“估计是皇帝太忙,这才让咱们先等着。听闻这位皇帝很是勤勉,大清早上早朝,下朝还要继续去御书房跟大臣商议政事,然后下午还得批阅奏章。”

“听闻这些奏章折子,每天都有两大箱,每个箱子都要两个人才能擡起来。”

足见这箱子里的折子究竟有多少,每天这么看,皇帝不累吗?

使臣听得诧异,硬生生被两个副手劝得压下火气,又等了一会,就快忍不住的时候,终于有人过来请他们。

等三人去金銮殿拜见大清皇帝的时候,发现下首除了几个穿着官服的大臣,居然还有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其他大臣都是站着的,唯独这个看着就年轻的女子居然坐着,还坐在离皇帝最近的位置。

使臣面面相觑,他们怎么没听说朝廷里还有女官,她这地位看着比其他大臣还要高?

只是副手很快想到一个人,凑到使臣耳边提醒:“这位很可能是九福晋,就是传教士写信来说是帮着皇帝翻译的女子。”

使臣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大清的女子都没出过国门,做翻译这不是笑话吗?

哪怕是跟着英圭黎人学习,没在本土呆过,这英圭黎语估计说得不怎么正宗!

于是使臣跟皇帝行了个西方的礼仪,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微微低下头。

他又看着熟悉的几个传教士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使臣就叽里呱啦开始说起了英圭黎语,而且还故意说得非常快,除了熟悉的几个传教士之外,在场的大臣原本就听不懂,如今感觉更是天书一样。

皇帝能听懂一点,但是这个使臣说得太快了,他几乎一个单词都捕捉不到,不由微微蹙眉。

他看得出这使臣就是故意的,显然不想让苏澜听明白来翻译,打算挫一挫她的威风,又擡高几个英圭黎传教士的身份。

没传教士的翻译,皇帝听不懂,两人就是鸡同鸭讲。

到时候皇帝尴尬,就只能求助于几个传教士来帮忙翻译了。

这算盘打得真响,方法却是老套又有用。

皇帝有点担心地看了一眼苏澜,使臣说那么快,她听懂了吗?

对苏澜来说,使臣说得再快也没什么问题。

她等着使臣终于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终于暂时停下来了,于是问道:“你说完了吗?说完那我就开始翻译了。”

使臣一听,脸色顿时一变。

因为苏澜用的英圭黎语,就是跟使臣一模一样的。

哪怕听不懂的大臣,也能听得出苏澜完全模仿出这使臣的口音,可以说是模仿得丝毫不差。

见使臣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还满脸惊恐的样子,皇帝和大臣心里就痛快极了!

让你嘚瑟,让你拼命加快语速,知道没用了吧!

苏澜压根不在意使臣的脸色,而是认真给皇帝翻译道:“皇上,英圭黎国王认为商人有错,该处罚才是,但是希望能够移送到英圭黎那边来裁决。作为交换和表达他们的歉意,船队带来的礼物都是送给皇上的,只希望皇上能答应此事。”

这话就让皇帝不怎么高兴了,他还以为英圭黎的船队带来的全是赔礼,是来道歉的。

如今瞧着,英圭黎竟然是想用那些礼物来换那个商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