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绣的婆婆端着碗花茶出来,茶里飘着素馨花,香得软:“这是我做姑娘时,我娘传的法——逍遥散里加七朵素馨花,能散‘心里的滞气’。”她说着掀开绣楼的布帘,阿绣正坐在绣架前,针戳在帕子上,线绕得像乱了的脉。沈清砚按上她的腕脉,弦细得像菟丝子藤,按下去是闷的:“是肝气郁滞夹湿,素馨花能疏肝气,还能化湿,比医书里的薄荷灵。”
婆婆把素馨花揉进逍遥散的药汁里,花在汁里浮着,像白的云。阿绣喝了一口,突然捂着脸哭,眼泪落在帕子上,湿了绣的莲。沈清砚用阎王笔沾着花汁,在她的胁肋处写“素馨花七朵,逍遥散一剂”,笔锋划过的地方,胀得像塞了药草的胸,突然松了。
阴境的雾又冒出来,阿绣的前世魂蜷在忘川素馨边,魂体发灰,是滞气没散。沈清砚把人间的素馨花串挂在忘川素馨上,用阎王笔写“人间素馨配阴境散”,魂体突然亮了,像绣楼檐角的花串。婆婆看着阿绣笑了,指着手腕的素馨花钏:“这法是我娘的娘传的,没告诉过先生,姑娘家的愁,得用姑娘家的花治。”
第八回两界药路织成网口传心授续医魂
沈清砚把收集的方写在忘川岸的石墙上——石湾苦艾治温瘴、鲜马齿苋止幼泻、素馨花解闺郁,每个方旁边都画着药草的样,墨是忘川水兑的人间药汁,干了之后,石墙像张巨大的药谱。
阴境的鬼围过来,指着“石湾苦艾”的画:“我生前是石湾村的药郎,这法是我传的,终于写下来了!”人间的风从黄泉路飘过来,裹着阿牛的声音:“苦艾配青蒿的法,我教给邻村的先生了!”阿桂抱着阿囡站在雾里,手里攥着马齿苋籽:“这草,我要种满田埂!”
沈清砚摸着阎王笔,笔锋的墨玉纹里,浸着人间的药汁、阴境的水、口传的法。他改了最开始的诗,写在石墙上:“宁做两界药路郎,不做孤魂忘苦香。我若持得阎王笔,写尽人间口传方。一笔种出阴坡草,二笔牵起人鬼肠,三笔织成医魂网,从此苦处有药汤。”
忘川水漫过石墙的脚,药谱的字浸在水里,长出了鲜的苦艾、马齿苋、素馨花,顺着黄泉路往人间长,叶尖带着两界的露。老药农站在雾里,眼里的绿像鸡骨草的叶:“文献是纸,实践是根,根扎在苦里,才能长得出治苦的药。”
下卷结语
史志的残卷里藏着口传的风,田野的草叶上沾着实践的露,闺阁的花串里裹着未写的方——沈清砚的阎王笔,没判过生死,只写过药路:把人间没进书的法,种进阴境的魂里;把阴境没说破的草,长到人间的田边。两界的苦,是同根的草;两界的医,是同脉的魂。
下卷赞诗
残卷遗方入墨香,田边草叶裹医肠。
素馨解闷闺中语,苦艾消瘴古村方。
笔蘸忘川浇药路,魂牵人间种愁香。
口传心授皆真味,不做孤魂做药郎。
下卷尾章
沈清砚坐在忘川岸的石墙上,药筐里的籽正顺着黄泉路往人间落,石墙上的药谱长了鲜草,风一吹,香裹着两界的话。他不再想逃开人间的苦,因为苦里长的药,是比冥笔更暖的判词——判每个苦命人,都能遇见口传的方、田边的草、闺中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