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是从……”
柱子压低声音,神色凝重。
“皓哥,是从七州传来的消息!简直……简直要炸开了锅!”
陈皓眉毛一挑,示意他说下去。
“四十九县!四十九个县的村子,都自发开始签什么《用火约》了!有的村子,村长带头,直接在祠堂门口立了个石碑,就跟咱们北岭一样!还有更狠的!”柱子咽了口唾沫,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听说,听说有的驿站,那些差役,竟然敢在墙上刻字!”
“刻什么?”陈皓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此地,用真火!”柱子一字一顿,仿佛这五个字重若千钧。
就在这时,李芊芊快步走了过来,将一封信递给陈皓,神情严肃。
“掌柜的,这是今天刚收到的匿名信,务必小心。”
陈皓接过信,展开一看,笔迹陌生而娟秀,字里行间却透露着一股凛冽的寒意:“紫禁城西六宫,已有三处暗藏‘拂尘炭’,点火者不言姓名。”
拂尘炭!
那是内廷专供的贡品,极其稀有,也极其昂贵。
居然有人敢私藏,甚至敢用在西六宫!
这背后隐藏的,是怎样的滔天巨浪?
陈皓看完信,沉默良久,面色凝重如铁。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一旁的窑炉旁,将那封信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火焰腾起刹那,一道银光直冲云霄,仿佛天地间有一支无形之笔,正在重写人间规矩。
这光芒刺破了凛冬的阴霾,照亮了陈皓坚毅的面庞。
他轻声道:“现在,轮到他们问——谁在写新约了。”
北岭祠堂外雪未化尽,十三村联席会刚散,陈皓却见柱子匆匆赶来……
北岭祠堂外的残雪,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
十三村的联席会刚刚散去,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那是各家各户准备午饭的味道。
陈皓刚走出祠堂,就看到柱子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黝黑的脸上满是焦急。
“皓哥,快看!”柱子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一层又一层地打开,露出一封用粗糙麻纸写就的信。
“这是邻州‘炭董会’送来的密报。”柱子压低声音,神情凝重,“他们说……朝廷已经开始动手了!”
陈皓接过信,展开细看。
信上的字迹潦草,带着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
信的大意是说,朝廷已经暗中下令各地的巡检司,严查那些“私传火碑、煽动民约”之人,务必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而在这份首犯名录中,赫然写着“陈皓”二字!
“娘的,这帮狗官,终于忍不住了!”柱子狠狠地啐了一口,怒骂道。
陈皓的脸色却出乎意料地平静,仿佛这封信上的内容,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将信纸在手中慢慢地揉成一团,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只是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他抬头望向远方连绵起伏的群山,眼神深邃而平静,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皓哥,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避一避风头?”柱子有些担忧地问道。
陈皓摇了摇头,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避?为什么要避?他们要抓‘写约的人’,那我们就让这约……没人能说是哪一只手写的。”
说完,陈皓便转身向祠堂走去,留下柱子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没人能说是哪一只手写的……皓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柱子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陈皓回到祠堂,吩咐柱子去取来去年封炉时埋下的鸡骨牌残片。
鸡骨牌是一种古老的占卜工具,由动物的骨头制成,上面刻着各种各样的符号。
在北岭村,每当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村民们都会用鸡骨牌来占卜,祈求神灵的庇佑。
去年封炉的时候,陈皓特意将几块鸡骨牌埋在了炉底,希望能够保佑北岭村的炭火生意兴旺发达。
现在,他要用这些鸡骨牌来应对朝廷的追查。
柱子很快就取来了鸡骨牌残片,陈皓将它们放在灯下,仔细地摩挲着,仿佛在解读着什么神秘的密码。
这些鸡骨牌残片,每一块都只有指甲盖大小,上面刻着一些简单的符号,看起来毫不起眼。
但是,在陈皓的眼中,它们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芊芊,你过来。”陈皓对着站在一旁的李芊芊招了招手。
李芊芊是皓记酒馆的账房先生,也是陈皓最信任的助手之一。
她心思细腻,做事周到,是陈皓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李芊芊走到陈皓身边,轻声问道:“掌柜的,有什么吩咐?”
陈皓将鸡骨牌残片递给李芊芊,低声说道:“他们要抓‘写约的人’,那我们就让这约……没人能说是哪一只手写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芊芊接过鸡骨牌残片,仔细地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掌柜的,我明白了。您是想……”李芊芊欲言又止,
陈皓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说出来。
“这件事,只能我们两个人知道。记住,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陈皓叮嘱道。
李芊芊点了点头,将鸡骨牌残片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