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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3章 一二三一章 德干高原(1 / 2)

七岛连缀的新城「穆罕玛迪」(原孟买),萨拉丁·阿尤比的总督府矗立在象岛石窟的废墟之上。来自大马士革的书记官正在露台铺开账册,椰枣木算珠的碰撞声与阿拉伯海潮音交织:「……本季征收香料税二万第纳尔,渔船通行税……」

「太慢!」总督的银鞘弯刀突然压住账册,刀锋映出南方海平线上三艘悬挂佛国金莲旗的商船,「告诉那些拜火教商人,要么缴纳双倍关税,要么看着他们的帕西港变成焦土!」

港口栈桥旁,被迫改宗的帕西族船主詹姆希德,正将最后一箱没药搬上开往巴士拉的货船。他缠头布的夹层里藏着族谱——羊皮纸背面用隐形墨水标注着通往佛国锡兰岛的走私航线。「愿阿胡拉·马兹达宽恕,」他在心中默念,脸上却对突厥税吏露出顺从的微笑。

改建自渔村神庙的「海风清真寺」里,刚做完晨礼的柏柏尔士兵匆匆脱下白袍,露出锁子甲上干涸的血迹。他们奉命拆除科拉巴地区的印度教神庙,却在昨夜遭遇戴着迦梨女神面具的袭击者。

「真主至大!」宣礼声中,卖椰浆饭的马来裔小贩偷偷在米饭下埋藏猪肉碎——这是专卖给基督徒水手的秘密菜单。他的摊位下方,潮湿的沙地里埋着半截被砸毁的湿婆林伽,石雕的裂痕间已生出嫩绿海藻。

达拉维沼泽边的军用船坞,马拉地族奴隶正顶着烈日铺设龙骨。监工的呼罗珊工匠不会知道,这些来自印度河畔的造船世家,故意在榫卯接合处留下「瑕疵」——当战舰遭遇风暴时,船体会沿特定角度断裂。

「小心你们的舌头!」突厥工头鞭打着交头接耳的奴工,却听不懂他们用马拉地语传诵的古老咒语:「让铁钉生锈,让风帆撕裂,让征服者沉没在诞生之地。」

月光下的乌鸦岩,帕西族星象师法尔东正在破损的十二宫图盘上推演。他的祖父曾为遮娄其王朝导航,如今他被迫为总督舰队计算季风期。当记录完最后一组数据,他悄悄在星图边缘画下佛国飞天莲座的简笔画——三个月前,他曾在夜空中看见那闪着幽光的庞然大物飞向德干高原。

戈拉巴市场深处的「沉默商行」,驼背的耆那教商人正用放大镜检视血珊瑚。这些从佛国控制海域走私来的珍宝,被藏在装满鸦片的陶罐底部。账本空白处密布着蝇头小字:记录着萨拉丁总督巡逻队的换防时间,以及西遮娄其残军在萨赫亚德里山脉的藏身处。

「总督大人要的可不是这些小玩意。」突然闯入的库尔德亲兵掀翻货架,珊瑚与鸦片膏滚落一地。老商人匍匐在地颤抖,袖中却紧握淬毒的银簪——他的儿子死于三个月前的港口暴动。

退潮后的浅滩,穆斯林移民的孩童与达利特渔民的后裔争抢着贝壳。一个小女孩捡到镶满宝石的湿婆第三只眼石雕,立刻被穿长袍的经学院学生没收。「异教邪物!」石雕被掷向礁岩的瞬间,所有孩子都看见——那破碎的眼眶里流出猩红的珊瑚虫,如同泣血。

当夜幕笼罩七岛,总督府的灯塔与贫民窟的渔火在浪涛中对峙。萨拉丁·阿尤比不会听见,那些在拆毁神庙地基下传唱的古老船歌正随潮水扩散:「星辰终将回归正确方位,海浪永远记得岸的模样。当新月沾满珊瑚的血色,搁浅的船骸会再度启航」

海风卷起散落的帐页,某张海图背面隐约现出用盐粒画出的莲花——那是在盐田劳作的达利特奴工,用汗水中析出的晶体绘制的佛国标记。

位于克里希纳河弯的千年古都马尔赫达,娑密室伐罗三世的宫廷正飘散着檀香与绝望交织的气息。朝堂的雪花石柱上,新刻的塞种纪年与旧婆罗门教日月纹章相互挤压。财政大臣颤抖着呈上泥板:「陛下,北方商路已被天方骑兵切断,南方稻税仅收三成……」

「用这个填补国库。」娑密室伐罗三世扯下颈间鸽血红宝石项链——那是朱罗王朝联姻时的信物。当项链坠入镶满珍珠的铜秤时,老祭司看见宝石内部天然形成的「卍」字纹正在渗血,这是三个月前被献祭的持斧罗摩神像瞳孔的色泽。

宫墙外的演武场,来自德干高原的新兵正用竹剑练习突刺。他们的铁甲内衬缝着母亲塞入的迦梨女神符咒。

曾是学术圣地的巴萨瓦卡尔延,林迦庙宇的彩绘壁画正在雨季中剥落。穿橙袍的数学家在祭坛底层用无花果汁演算:「若佛国莲座投下四十枚火罐,需多少头战象能冲垮德里苏丹的侧翼?」算筹间隙藏着从孟买走私来的骆驼炮草图。

「神睡在方程式里。」年迈的寺院主持凝视着被凿去鼻子的舞王湿婆像,手中转动的念珠突然断裂。108颗菩提子滚落祭坛,恰好排列成遮娄其王朝鼎盛时的疆域轮廓。

月光下的埃洛拉石窟群,第16窟的凯拉萨神庙依旧在岩层中保持着劈凿时的姿态。但今夜凿击声来自地下——被废除的吠舍种姓工匠正在拓宽阿旃陀时期遗留的密道。

「让砂岩记住仇恨。」独眼石匠达索用錾子在第10窟的如来坐像掌心刻下海螺纹。他的父亲在抵御朱罗入侵时战死,而今他的儿子正在佛国控制的羯陵伽学习制造雷音炮。当巡逻的王室卫队经过时,工匠们立刻举起刻刀雕琢那罗延化身浮雕——狮头人身的毗湿奴第四化身,正撕开天方骑兵的咽喉。

马尔赫达的「落日集市」上,卖姜黄粉的商贩在秤盘底部涂抹磁石。他的头巾里藏着两面神像:面向顾客时露出吉祥天女慈颜,转身取货时闪现时母女神獠牙。

「看啊!恒河女神在预警!」人群中的苦行僧突然高举双臂,他枯瘦的脊背上刺着完整的《摩诃婆罗多》战役图。当士兵挥刀驱赶时,老僧跃入浑黄的克里希纳河,河面浮起他褪下的人皮。

娑密室伐罗三世不会知道,他每日饮用的椰酒中混着巴萨瓦卡尔延炼金术士调制的「觉醒药剂」;更不会听见埃洛拉石窟深处,达利特工匠用铁锤敲击岩壁的节奏,正与遥远瓦拉纳西的佛国锻炉共振。

当季风卷起克里希纳河的赤潮,某个被砸毁的林伽底座裂开,露出六世纪遮娄其工匠封存的泥板预言:「当白象跪拜钢铁巨鸟,新月与莲花在火中交媾。砂岩中的神祇会睁开第三只眼,恒河的沙粒将重聚为王冠」

此刻,埃洛拉第32窟的茉莉花突然在旱季绽放,花瓣飘落在守窟盲女掌心——她看不见花,却听见岩画上的飞天乐师正在弹奏失传七百年的《罗摩衍那》胜利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