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正在缓慢而坚定的在巴格尼亚各处,包括新战略区内发生,虽然变化很慢,虽然米尼西亚人对新统治者和政府,以及新政策充满了不适和不信任。
但是这一切,都不能阻止变化的到来。
巴格尼亚王国正在变好。
但是,在一切欣欣向荣的时候,也会有一部分逆流者出现。
……
狂砍一条街勒住缰绳,让胯下那匹瘦马停在丘陵的背阴处,他眯起眼,打量着下方那座被称为“卡蓝镇”的米尼西亚小镇。
这个镇子不大,依着一条浑浊的小河而建,几座看起来还算结实的石头建筑散落在歪歪扭扭的木屋群中,最高的那栋屋顶上,一面黑金双头鹰旗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旗帜是巴格尼亚王国的标志,象征克里斯陛下的统治已经抵达此地。
但狂砍一条街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作为一名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审判官,灰色黑色的事情见多了,他便对秩序和混乱有着野兽般的直觉。
下方的镇子,表面上似乎接受了新统治,却弥漫着一种极不协调的怪异气氛,所以,就有路过做任务的玩家觉得不对劲,线下向狂砍一条街举报了这里的异常。
狂砍一条街自己跑来一看,果然情况很不对劲,至少他就在镇口没有看到新政权通常设立的税务所或民兵巡逻队。
反而有几个穿着破烂皮甲,挎着刀剑,一脸痞气的汉子蹲在那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目光却像秃鹫一样扫视着偶尔进出镇子的行人和小贩。
那绝不是官方士兵该有的姿态。
更让他注意的是,镇子边缘的河滩上,明显有一片凌乱但规模不小的营地,帐篷歪斜,篝火余烬未熄,一些身影在其中晃动,马匹拴在一旁。
那绝不是农民的聚居地,更像是……土匪的临时窝点。
而这座小镇,就这么默许它存在于自己的眼皮底下?
狂砍一条街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他拉了拉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催动瘦马,不紧不慢地朝着镇口走去。
果然,刚到镇口,那几个痞气汉子就站了起来,不怀好意地挡住了去路,其中一个领头的,脸上带着一道疤,歪着嘴问道。
“喂,生面孔?哪来的?进镇子干什么?”
狂砍一条街停下马,声音从兜帽下平静地传出。
“路过,买点干粮,喂喂马。”
“买干粮?”
刀疤脸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和他那匹不怎么样的马。
“你是土匪的探子吧……算了,我不管你哪里的好汉,卡蓝镇现在不许随便进,你要进去,得交方便钱。”
“方便钱?”
狂砍一条街语气不变。
“新王国的法令,已经取消了一切非法关卡和杂税,你们是税务官?”
“税务官?”
几个汉子互相看了一眼,爆发出一阵哄笑。
“老子们是灰狼帮的,在这卡蓝镇,我们老大说的话,比什么狗屁国王的法令管用,少废话,十个铜元,没钱就滚蛋!”
狂砍一条街没有动怒,反而慢慢从怀里摸出几个铜元,丢了过去。
他注意到,镇口附近有几个本地居民走过,却对这一幕视若无睹,甚至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刀疤脸掂量了一下钱币,满意地咧咧嘴,挥挥手放行。
进入镇子,那种诡异的割裂感更加明显。
街道上有些店铺开着门,但生意萧条,店主和顾客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那些明显是地痞流氓的人路过时,他们都下意识的低头移开目光。
唯有一个穿着体面,像是镇里管事的人走过时,匪徒们对着他的态度就反过来,后者点头哈腰,态度谦卑得近乎谄媚。
在小镇内转了一圈后,狂砍一条街找到一家看起来最破旧的小酒馆,把马牵到边上的马厩内系好后,走了进去。
酒馆里光线昏暗,气味浑浊,只有寥寥几个客人,他伸手要了一杯劣质麦酒,在一个角落坐下,默默观察。
酒馆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他送酒过来时,狂砍一条街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老板,镇口那几位灰狼帮的好汉,挺威风啊?镇政府的公务员们不管?”
老板身体动作一顿,他抬头看着狂砍一条街,然后冷笑一声。
“外乡人,这里的事情你少打听,喝完你的酒,赶紧走……噢,对了,这杯酒你得给我一枚银元。”
“为什么?”
“因为这杯酒就值一银元!”
狂砍一条街不说话了,他保持着沉默,而在这个过程中,那寥寥几个客人站了起来,从四周围了过来。
狂砍一条街用眼睛余光看到这一切,他动作缓慢的从怀中掏出了钱袋子,放在桌面上。
老板很不客气的拿起钱袋,扯开一看。
“穷鬼,才这么一点钱……你的马归我了!”
说完,老板得意洋洋的走开了。
“一伙的?”
看着老板的背影,狂砍一条街慢慢啜饮着酸涩的麦酒,心里冷笑。
果然如此。
地方的旧势力并没有真正臣服于新秩序,而是选择了与原本的破坏秩序者勾结,形成了一种畸形的共生态,共同盘剥地方,对抗或者说架空着来自中央王国的政令。
他喝完酒,放下杯子,走出酒馆,把瘦马留在酒馆马厩内,暂时没牵走。
狂砍一条街需绕到镇子后方,远远观察那栋最好的石头建筑……镇公所。
果然,在一条小巷子的阴暗角落里呆到傍晚时分,他就看到下午那个刀疤脸,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镇公所,门口的守卫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恭敬地让开了路。
这一点就足够了,狂砍一条街不需要看到刀疤脸和所谓的镇长勾结的画面。
他转身往回走,狂砍一条街现在要找个能过夜的地方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