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说,”林恩烨递过一件外袍,“清玄子师兄刚遣人来报,说昨晚护灵阵的西北角灵光闪了下,怕是有人在试探阵法。”
话音未落,林牧抱着个竹篮冲了进来,灵雀在他头顶盘旋,尖声叫着。“哥!清玄子师兄让我送这个来——说是能加强阵眼的符咒,还说……”他喘了口气,“还说让俊宁师父去查那生人来历,咱们先在东宫守着。”
林恩灿接过符咒,指尖刚触到黄纸,就感觉到一股温润的灵力涌来。“知道了。林牧,你带灵雀去检查东厢房的阵脚,别让任何东西靠近;恩烨,你跟灵豹去西角楼盯着,若有异动,立刻发信号。”
“得令!”两人齐声应道,转身带着灵宠匆匆离去。
林恩灿披上外袍,灵狐在他肩头蹭了蹭,火焰亮了几分。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护灵阵泛起的淡金光晕,忽然想起俊宁师父曾说:“阵法再强,终需人心守护。”此刻弟弟们奔忙的身影、灵宠们警惕的姿态,不正是最好的守护么?
没过多久,灵狐突然对着西南方向低吼一声。林恩灿立刻凝神望去,只见护灵阵的光晕在那里微微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冲撞了一下。紧接着,西角楼方向传来灵豹的咆哮,短促而急促——是示警信号!
他抓起桌上的佩剑,灵狐从肩头跃下,化作一道蓝火,绕着他的手腕缠了两圈,像是给他系了个护符。“走!”
赶到西角楼时,林恩烨正与一个黑衣人影缠斗,灵豹死死咬住对方的衣角,却被那人甩得踉跄。“哥!他破了外层阵!”林恩烨额角渗着血,显然已交手片刻。
黑衣人冷笑一声,挥掌拍向林恩烨胸口。林恩灿剑随身至,带起一阵风,直刺对方手腕。黑衣人被迫回手格挡,袖中滑出一把短匕,寒光闪闪。
“太子殿下?倒是比我想的更能打。”黑衣人声音沙哑,带着嘲弄,“可惜啊,这护灵阵,今日我拆定了。”
“痴心妄想!”林恩灿剑招加快,灵狐的火焰突然暴涨,窜向黑衣人面门。那人猝不及防,被火焰燎到了鬓角,惊呼一声后退。林恩烨趁机补上一脚,将他踹倒在地。
就在这时,灵雀带着一阵风飞来,嘴里叼着一张符咒,精准地丢在黑衣人身上。是清玄子画的缚灵符!符咒金光一闪,黑衣人顿时动弹不得。
“搞定!”林牧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他正扒着栏杆往下看,灵雀落在他肩头,得意地扑扇翅膀。
俊宁随后赶到,看了眼被制服的黑衣人,皱眉道:“是楚王府的死士。看来楚王爷还不死心。”他转向林恩灿,“殿下,这事儿得禀明陛下,彻底查查。”
林恩灿收剑入鞘,灵狐蹭了蹭他的手背,火焰慢慢平复。他看向林恩烨渗血的额角,又瞅了瞅林牧被灵雀爪子抓皱的衣襟,忽然笑了:“查是该查,但眼下……先给二弟处理伤口,再给灵雀加个小肉干当奖励。”
灵雀立刻啾鸣一声,蹭了蹭林牧的脸。灵豹则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喘气,尾巴却得意地摇着。
晨光彻底漫过东宫的屋顶,护灵阵的光晕重新变得均匀柔和。林恩灿望着身边的弟弟、灵宠,还有师父沉稳的身影,忽然觉得,这阵之所以牢不可破,从不是因为符咒多厉害,而是因为站在阵里的每一个人、每一只灵宠,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牢牢托着这片光。
“走,”他拍了拍两个弟弟的肩膀,“回去吃早饭,我让膳房炖了鸽子汤,给二弟补补。”
灵狐跳上他的肩头,火焰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笑。阳光穿过云层,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混着灵宠们轻快的动静,在护灵阵的金光里,织成一幅再安稳不过的画面。
膳房的鸽子汤还在砂锅里咕嘟作响,林恩烨坐在廊下,任由林牧用沾了药膏的棉签擦着额角的伤口。灵豹趴在他脚边,时不时用尾巴尖扫过他的手背,像是在心疼;灵雀则叼着块干净的纱布,在林牧肩头来回蹦跶,帮忙递东西。
“轻点!”林恩烨龇牙咧嘴地拍开林牧的手,“你这手抖得比灵雀还厉害,是想把我头皮掀了?”
“谁让你硬扛!”林牧不服气地怼回去,“明明可以等哥来,偏要自己上,现在知道疼了?”灵雀在他肩头点头,用喙尖啄了啄林恩烨的发冠,像是在附和。
林恩灿端着刚温好的药茶走出来,灵狐跟在他脚边,尾巴尖的火焰轻轻舔过廊柱,留下一串细碎的光点。“师父说这药茶能定神,你们俩都喝点。”他把茶碗放在石桌上,“清玄子师兄去楚王府查探了,估计午时能回来。”
俊宁随后而至,手里拿着张刚画好的符纸:“这是‘安魂符’,贴在你们的房门上,能防着死士的阴煞之气。”他将符纸分给三人,“楚王爷这次怕是狗急跳墙了,你们近日进出都得带着灵宠,别大意。”
林恩烨接过符纸,随手递给灵豹叼着:“他要是再敢派人来,我就让灵豹把他们的腿都拆了。”灵豹低吼一声,爪尖在地面划出浅浅的痕迹,像是在示威。
“别总想着打打杀杀。”林恩灿无奈摇头,“父皇已经下令彻查楚王府,相信很快就有结果。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守好东宫,别给人留下话柄。”
正说着,清玄子急匆匆地回来,脸色凝重:“楚王府里搜出了不少与玄阴子往来的信件,还藏着十几枚噬灵丹,看来他们早有预谋。更要紧的是……”他压低声音,“我在楚王世子的卧房里,发现了这个。”
清玄子摊开手心,里面是枚暗紫色的丹丸,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这是‘蚀心丹’,比噬灵丹更毒,能悄无声息侵蚀修士的灵根,楚王世子的病……恐怕就是拜这丹所赐。”
林牧倒吸一口凉气:“三皇叔连自己儿子都害?”灵雀在他肩头不安地扑腾,用翅膀遮住眼睛,像是不敢相信。
林恩灿指尖捻起那枚蚀心丹,只觉一股阴寒之气顺着指尖蔓延:“他为了夺权,怕是早就疯了。”他将丹丸收入玉盒,“这得交给父皇,让他看看楚王爷的狼子野心。”
灵狐忽然对着玉盒轻啸,尾巴的火焰变得极盛,像是在灼烧那股阴寒。俊宁点头道:“灵狐属纯阳灵体,正好能压制这丹的邪气。恩灿,你贴身带着它,别让阴煞之气侵体。”
林恩烨站起身,灵豹也跟着站起:“我去通知侍卫,加强楚王府的看守,别让他们销毁证据。”
林牧立刻道:“我让灵雀去给父皇的侍卫传信,让他们多留意楚王爷的动向!”
林恩灿看着两个弟弟雷厉风行的样子,又看了看灵狐眼中坚定的光,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虽重,却从不孤单。他握紧手中的玉盒,指尖的温度透过玉石传来,混着灵狐的暖意,驱散了蚀心丹带来的阴寒。
廊下的鸽子汤香气漫开,混着药茶的清苦、符纸的墨香,还有灵宠们身上淡淡的灵气,竟奇异地让人安心。林恩灿望着远处护灵阵的光晕,知道这场风波尚未结束,但只要他们兄弟同心,灵宠相伴,再深的阴谋,也终会被阳光照透。
林恩灿指尖摩挲着玉盒边缘,看向林牧与林恩烨:“楚王府的守卫虽已加强,但三皇叔行事诡谲,你们二人盯梢时切记不可轻敌。灵雀与灵豹的感知最敏锐,让它们多留意周遭异动。”
林牧拍了拍肩头灵雀的背:“放心吧哥,灵雀早就学会分辨楚王府的气息了,一有陌生动静就会预警。”灵雀似懂非懂地啄了啄他的发冠,翅膀扑棱了两下。
林恩烨搂过脚边的灵豹,指尖划过它顺滑的皮毛:“灵豹刚才闻了蚀心丹的气味,记牢了这阴邪之气,要是楚王府有人带类似的东西出来,保管一抓一个准。”灵豹低低吼了一声,蹭了蹭他的手心,像是在应和。
俊宁从袖中取出两张符纸,分别递给林牧与林恩烨:“这是‘追影符’,若发现可疑之人,贴在对方衣角,哪怕他遁入暗处,符纸也会发光示踪。清玄子已去调阅楚王府近半年的往来账目,说不定能从蛛丝马迹里找出他们勾结玄阴子的证据。”
清玄子恰好进门,手里捧着一叠账册,额角带汗:“查到了!楚王府近三个月往玄阴子的据点运了七次药材,数量正好能炼出十几枚噬灵丹!而且每次运货的经手人,都是楚王世子的贴身侍卫。”
林恩灿眼神一凛:“看来楚王世子不仅知情,还深度参与其中。灵狐,”他低头看向脚边的灵狐,灵狐尾巴上的火焰轻轻跳动,“待会儿随我去见父皇,让他亲眼看看这蚀心丹,还有这些账目。”
灵狐蹭了蹭他的裤腿,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安抚。林牧忽然想起什么,道:“哥,刚才清玄子师兄说,楚王府的库房里还藏着一批没来得及炼的毒草,要不要让灵雀去探探具体位置?”
“不必,”林恩灿摇头,“父皇的人已包围库房,咱们只需将证据呈上去,剩下的自有父皇定夺。倒是你们,”他看向林恩烨,“灵豹虽勇,也别硬碰硬,若遇危险,先护好自己。”
林恩烨挑眉:“哥还当我是小孩子?上次在东宫,灵豹单爪就掀翻了玄阴子的死士,厉害着呢。”灵豹像是听懂了夸奖,昂首挺胸,尾巴高高翘起。
俊宁轻咳一声:“好了,事不宜迟,恩灿随我入宫面圣,林牧、恩烨在此守着账册,若有异动,立刻用传讯符通知我们。”他瞥了眼廊下的鸽子汤,“汤凉了,让膳房再热一热,等你们兄长回来,正好能喝上一口。”
清玄子笑着补充:“我刚让膳房加了些安神的药材,喝了能定心神,待会儿不管见了父皇有多少争执,都能沉得住气。”
林恩灿点头,指尖捏紧玉盒,灵狐率先窜出门外,尾巴上的火焰在晨光里划出一道暖光。“走。”他迈步跟上,身后传来林牧与林恩烨的叮嘱声,混着灵雀的啾鸣与灵豹的轻吼,竟让这风雨欲来的清晨,多了几分踏实的暖意。
林恩灿跟着俊宁往皇宫去时,灵狐在前方开路,尾巴上的火焰像盏小灯笼,把石板路照得明明灭灭。他指尖捏着那枚蚀心丹,丹药的阴寒透过指尖往上窜,倒让他脑子更清醒了些。
“师父,您说三皇叔真会亲自下场?”他侧头问。俊宁的青衫被风掀起一角,手里的账册哗哗作响。
“楚王世子都敢用蚀心丹,他老子没道理干净。”俊宁冷笑一声,“当年你父皇立储时,三皇叔就跳得最欢,如今见你声望渐起,怕是坐不住了。”
灵狐忽然停住脚步,对着街角阴影低吼。林恩灿皱眉,刚要示意俊宁戒备,阴影里却窜出只灰扑扑的鸽子,腿上绑着卷小字条。灵狐凑过去闻了闻,没再龇牙,看来是自己人。
俊宁解下字条展开,眉头越皱越紧:“林牧那边传来的,楚王府的人在烧账册,灵雀已经带着侍卫过去了。”
“烧得掉明面上的,烧不掉库房里的。”林恩灿指尖用力,蚀心丹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三皇叔要是聪明,就该知道此刻收手还有转圜余地。”
说话间已到宫门前,禁军统领见了俊宁手里的账册,立刻放行。穿过白玉桥时,林恩灿回头望了眼晨光里的楚王府方向,隐约能看到黑烟升起——想来是灵雀带人设了防火结界,只让烟往外冒,火却烧不透库房。
“放心,林牧那孩子看着跳脱,做事有章法。”俊宁像是看穿他的心思,“倒是你,见了父皇别急着动气,证据摆足了,比什么都管用。”
御书房里,父皇正对着一幅舆图出神。林恩灿把蚀心丹和账册递上去,刚要说话,就见父皇指着舆图上的楚地:“你们来得正好,楚王府的私兵已经控制了三个隘口,说是防山匪,实则想截断漕运。”
林恩灿心头一沉,刚要请命去调兵,却被俊宁按住肩膀。俊宁对皇帝行了一礼:“陛下,不如让林牧带灵雀营去‘清剿山匪’?灵雀营熟悉楚地地形,正好借着清剿名义把隘口夺回来。”
皇帝抬眼笑了:“还是俊宁想得周全。恩灿,你就留在宫里,陪朕看看这楚王府的戏还能唱多久。”
与此同时,楚王府外。林牧指挥着灵雀营的人搭起云梯,灵雀带着几个身手好的侍卫,像箭似的窜上墙头,手里的网兜一撒,就把放哨的私兵兜了个正着。
“动作轻点!”他压低声音,自己则握着佩剑,绕到侧门。灵雀刚从里面打开侧门,林恩烨就带着灵豹冲了进来,灵豹一爪子拍掉私兵手里的火把,低吼着把人按在地上。
“账册呢?”林牧踹开书房门,见楚王世子正把一摞账册往火盆里扔,灵雀立刻俯冲下去,用翅膀拍打火焰,火星子溅了它一身,倒也没伤着羽毛。
林恩烨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剩下的账册,灵豹则死死咬住楚王世子的衣袖,不让他靠近。“别费劲了,库房的地契、私兵名册我们都找到了,你爹在宫里怕是已经被问罪了。”
楚王世子瘫坐在地上,看着烧了一半的账册,忽然笑出声:“成王败寇罢了……只是没想到,栽在你们几个毛头小子手里。”
林牧没理他,让侍卫把人捆了,自己则捧着账册往外走。灵雀落在他肩头,用喙梳理着被火星燎到的羽毛,倒像是在邀功。
宫里的消息传来时,林恩灿正在帮父皇整理楚地的赋税记录。皇帝拍着他的肩膀:“楚王府的事了了,你那两个弟弟立了大功,回头好好赏。”
林恩灿望着窗外的晴空,灵狐不知何时蜷在他脚边睡着了,尾巴上的火焰缩成小小的一团,倒像颗暖手的珠子。他忽然想起林牧和林恩烨此刻该在清点战利品,灵雀和灵豹怕是又在争谁功劳大,嘴角不由得扬起些笑意。
“对了,”皇帝忽然道,“俊宁说你灵狐的火焰术精进不少,下午陪朕去校场练练?”
林恩灿低头看了看脚边的灵狐,它像是听懂了,耳朵抖了抖。“儿臣遵旨。”
阳光穿过窗棂,落在蚀心丹的玉盒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这场风波虽未完全平息,但他知道,有这些人在身边,再大的浪头也掀不翻他们这艘船。
校场的风带着草屑的气息,灵狐蹲在林恩灿肩头,尾尖的火焰随着他挥剑的动作轻轻晃动。皇帝手持长戟,招式沉稳如岳,戟尖划过空气时带起呼啸,却总在离林恩灿咽喉寸许处收势。
“力道够了,却少了点锐劲。”皇帝收戟而立,鬓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你总想着留余地,可真正的战场,容不得半分犹豫。”
林恩灿收剑入鞘,灵狐从他肩头跃下,用脑袋蹭了蹭皇帝的靴面——这是它极少有的亲昵,连俊宁都看得讶异。皇帝失笑,弯腰摸了摸灵狐的头:“这小家伙倒会看人脸色。”
“父皇教训的是。”林恩灿垂眸,“只是楚王府之事刚了,儿臣不想再动刀兵。”
“傻小子。”皇帝弹了弹他的额头,“朕让你练的不是杀伐,是决断。往后这江山交到你手上,该硬的时候就得硬如玄铁,该柔的时候要软似春水——就像你这灵狐的火,能烧尽阴邪,也能温养草木。”
俊宁在一旁笑道:“陛下说得是。恩灿这些年性子沉稳有余,锐气稍欠,正好借校场之事磨一磨。”
正说着,林牧骑着匹白马飞奔而来,灵雀站在马鞍前,嘴里叼着卷明黄的圣旨。“哥!父皇!清玄子师兄说这是嘉奖令!”他翻身下马,把圣旨递给皇帝,“灵雀从侍卫那抢来的,说要第一个送到!”
灵雀得意地扑扇翅膀,尾羽的虹光在阳光下格外亮眼。皇帝展开圣旨,朗声念道:“皇子林牧,协灵雀营破楚王府阴谋,赏黄金百两,灵草十株;皇子林恩烨,擒逆党首恶,赏宝剑一柄,甲胄一副……”
林恩烨随后赶来,灵豹跟在他身后,嘴里叼着个锦盒。“这是从楚王府搜出的‘聚灵珠’,清玄子说对灵宠修行有好处。”他把锦盒递给林恩灿,“灵豹说先给灵狐用,它最近耗了不少灵力。”
灵狐用鼻尖蹭了蹭锦盒,又转头看了看灵雀和灵豹,忽然用爪子把锦盒推到它们中间,像是要分着用。林恩灿笑道:“倒是懂事。”
皇帝看着三个少年和灵宠们的互动,忽然道:“下月的秋猎,就带它们一起去。漠北的灵狐谷有天生的聚灵阵,正好让这三个小家伙好好修行。”
林牧眼睛一亮:“真的?灵雀早就想去漠北看候鸟了!”灵雀立刻啾鸣附和,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脸颊。
林恩烨挑眉:“灵豹说要在秋猎时拔头筹,让那些老将看看它的厉害。”灵豹配合地亮出爪尖,在阳光下泛着金芒。
俊宁补充道:“漠北的‘月华草’能安神定魂,正好给灵狐补补本源火。清玄子已经在备药囊了,路上用得着。”
林恩灿望着远处的宫墙,秋猎的风仿佛已顺着校场的草尖吹来。他忽然觉得,父皇说的“决断”,或许不只是剑戟的锋芒,更是身边这些人的牵挂——是灵狐分食聚灵珠的默契,是林牧和灵雀对远方的期待,是林恩烨与灵豹藏在狠话里的热肠,是师父与师兄不动声色的周全。
这些羁绊缠成的绳,比任何剑戟都更能托住前路的重量。
“那便多谢父皇了。”林恩灿抬头时,阳光正好落在他眼底,亮得像灵狐尾尖的火焰,“儿臣定会带着它们,在秋猎上好好露露脸。”
灵狐轻啸一声,跃回他肩头,火焰在风中舒展,像在应和这个约定。校场的草在风里起伏,把少年们的笑语和灵宠的动静,都轻轻裹进了渐起的秋意里。
林牧话音刚落,就被林恩烨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后脑勺:“急什么,父皇自有安排。”嘴上虽这么说,他却悄悄抬眼看向林恩灿,灵豹也跟着竖起耳朵,像是格外在意答案。
清玄子笑着上前一步,手里还把玩着刚从楚王府缴获的一枚玉扣:“陛下赏没赏恩灿,你们还看不出来?刚在校场亲自指点剑法,这份心意,可比黄金百两金贵多了。”
俊宁颔首:“清玄子说得是。不过陛下的确另有赏赐,刚让李总管去取了——说是当年伴他征战的‘定北玉佩’,能安神聚灵,最适合东宫储君佩戴。”
林恩灿正欲说话,灵狐忽然从他肩头跃下,朝着宫道方向轻啸。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总管捧着个锦盒快步走来,锦盒上的明黄绸缎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太子殿下,陛下特意嘱咐,这玉佩需得您亲自开启。”李总管将锦盒呈上,又对皇帝躬身行礼,“陛下还说,待秋猎归来,便让殿下参与朝政,熟悉六部事务。”
林牧眼睛瞪得溜圆:“参与朝政?那岂不是能和父皇一起批奏折了?”灵雀在他肩头跳了跳,用喙尖蹭他的脸颊,像是在替他高兴。
林恩烨虽没说话,灵豹却用脑袋顶了顶林恩灿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这是灵豹表达亲近的方式,寻常时候可难得一见。
林恩灿打开锦盒,一枚通体莹白的玉佩映入眼帘,上面雕刻着北地山川纹路,触手温润,隐隐有灵力流转。“谢父皇恩典。”他将玉佩系在腰间,与之前那枚三簇火焰纹的玉佩相得益彰。
皇帝看着他腰间的双佩,忽然笑道:“这定北玉佩配着你们兄弟的火焰佩,倒像在说,江山要稳,得靠你们仨同心同德,就像那三簇火,缠在一起才烧得旺。”
俊宁接口道:“陛下圣明。恩灿有这玉佩护持,往后处理政务定能心明眼亮,再加上林牧的活络、恩烨的锐劲,东宫这股气,怕是要比护灵阵的灵光还盛了。”
清玄子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香囊:“这是用漠北的防风草做的,挂在玉佩上能防北地寒气,秋猎时正好用得上。”
林恩灿接过香囊,指尖触到里面细碎的草屑,忽然觉得这赏赐从来不是冰冷的物件——是父皇的期许,是师父与师兄的周到,是弟弟们藏在眼神里的欢喜,连灵狐都凑过来,用尾巴轻轻卷住玉佩,像是在替他守护这份沉甸甸的心意。
风拂过校场,吹得旗帜猎猎作响,灵雀的啾鸣、灵豹的轻吼、少年们的笑语混在一起,与玉佩上流转的灵光相映,竟比任何乐章都动人。林恩灿望着身边的人,忽然明白,所谓储君的荣光,从不是孤高的冕冠,而是这些实实在在的牵挂,在岁月里织成的、最温暖的铠甲。
林恩灿对着躬身等候的李总管摆了摆手,语气平淡:“秋猎我就不去了,我还要去真真皇学院办点事。”
李总管愣了愣,连忙应道:“是,殿下。只是陛下那边……”
“父皇那边我会亲自回话。”林恩灿整理着袖口的玉扣,那是枚新得的暖玉,触手温凉,“学院那边的古籍整理到了关键处,耽误不得。”
李总管不敢多问,躬身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林恩灿一人,他走到窗边,望着庭院里正在啄食的灵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串珠——那是真真皇学院的入学信物,据说能安神定志。
其实哪有什么古籍整理,不过是想躲开秋猎时的热闹。自楚王府之事了结后,他总觉得宫里的空气有些闷,不如学院里清净。更何况,他记得真真皇学院的后山有种“静心草”,据说晒干了泡茶,能平抚心绪,正好给灵狐备着。
正想着,灵狐忽然从梁上跳下来,嘴里叼着片羽毛,轻轻放在他手心。那是片青灰色的雀羽,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是灵狐刚从院子里叼来的。
“又去招惹那些飞鸟了?”林恩灿笑着揉了揉灵狐的头,“再闹,下次不带你去学院。”
灵狐低低呜咽了一声,用脑袋蹭他的手背,像是在撒娇。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是侍从送来了真真皇学院的请帖,邀请他作为荣誉学长,去给新生讲讲修行心得。林恩灿接过请帖,指尖拂过“真真皇学院”几个字,眼底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
去学院待些日子也好,既能避开宫里的喧嚣,说不定还能撞上那几个总爱跟在灵狐身后的小家伙,问问他们最近有没有好好照看灵狐的巢穴。
至于秋猎的热闹,少他一个,也没什么要紧的。
林恩灿捧着刚誊抄好的学院古籍目录,缓步走进御书房时,父皇正对着奏折蹙眉。他轻手轻脚地行了礼,将目录放在案边:“父皇,儿臣要去真真皇学院待些时日,秋猎怕是赶不上了。”
皇帝抬眼,放下朱笔:“学院有急事?”
“是,”林恩灿点头,语气认真,“前几日学院送了些残卷来,其中有几篇关于古阵法的注解,儿臣想趁此机会整理出来,或许对边防布防有借鉴之处。”
他没说想躲开秋猎的热闹,只捡了父皇最在意的“实用”由头。果然,皇帝脸上的不悦淡了些:“既是正事,便去吧。只是学院不比宫里,凡事多留心,让护卫跟紧些。”
“儿臣省得。”林恩灿应着,目光落在父皇鬓角的白发上,忽然补充道,“对了父皇,真真皇学院的新生里,有几个是边军子弟,儿臣想着趁机问问他们军中近况,也好让他们往后安心读书。”
皇帝这才彻底松了口,挥了挥手:“去吧,办完事早些回来。对了,把你那灵狐也带上,听说学院后山灵气足,让它也去透透气。”
林恩灿心里一喜,连忙应道:“谢父皇!”
退出御书房时,他指尖还带着方才递目录时沾到的墨香。其实哪有什么古阵法残卷,不过是他随口编的由头,没想到父皇竟信了。他回头望了眼巍峨的宫墙,嘴角忍不住上扬——
去学院的日子定了,灵狐也能跟着去,这下总算能暂时躲开宫里的繁文缛节,清静些日子了。至于秋猎,反正每年都有,少参加一次,也没什么打紧的。
灵狐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正蹲在廊下舔爪子,见他出来,立刻摇着尾巴凑上前。林恩灿笑着揉了揉它的头:“听到了吗?父皇让你跟我去学院,往后有你玩的了。”
灵狐似懂非懂,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阳光穿过宫檐,落在一人一狐身上,暖融融的。林恩灿望着远处的天际,忽然觉得,这趟学院之行,定会比秋猎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