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自然之光永远陪伴您，精灵国度最优秀的指挥官，最出色的天选者，‘世界树的游戏’最后的守护者，最后的……玩家——李牧大人。”
爱丽丝微微鞠躬，郑重行了一礼。
李牧下意识握紧了吊坠。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以标准的精灵礼节，郑重回了一礼。
看着爱丽丝那圣洁的背影消失在门廊的阴影中，李牧沉默许久。
他将吊坠郑重地佩戴在胸前，离开了这座承载着太多记忆的神殿。
整整一天，李牧走遍了天选之城的每个角落。
他去看了第一次和队友们组队时接任务的公告板，木板上的纸张依旧在不断刷新，只是今天再没有玩家伸手揭下。
他站在曾经决斗获胜的竞技场中央，仿佛还能听见当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他走进矮人的锻造工坊，来自地底的幽暗矮人工匠笑着向他打招呼：
“李牧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又需要保养狮心剑了吗？”
他在市集买了游戏中最受欢迎的蜜糖浆果，摆摊的半精灵NPC多塞给他一把：
“李牧大人，最近怎么了？总是愁眉苦脸的，来，多给您拿点！”
每一个相遇，每一句对话，都平常得让人心痛。
悠扬动听的背景音乐在耳旁回荡，一如既往。
一如……他们当年踏上旅程的时候。
黄昏时分。
李牧如约来到酒馆。
推开门，喧嚣的热浪扑面而来。
酒馆里几乎坐满了——不，是挤满了。
他看到了许多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面孔。
赛博正和甘多拼酒。
据说因车祸离世的西红柿炒番茄在角落安静擦拭匕首。
甚至还有当年因为家庭原因退游的奈奈，她正笑着和梦之涵聊着什么，头顶那对浣熊发饰一晃一晃。
夏目正在把酒桶从叮当面前夺走，那只可爱的元素妖精显然已经喝醉，连飞都有些飞不稳。
所有人都在。
所有人都笑着，闹着，举杯畅饮，歌唱着李牧亲自编词的精灵战歌。
李牧站在门口，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指挥官来啦！”
有人高喊。
瞬间，所有目光都聚集过来，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
德玛西亚冲过来把他拉进去，塞给他一大杯泛着银光的酒液。
“喝！今天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
酒杯碰撞，酒花飞溅。
李牧被簇拥在人群中央，听着熟悉的笑话，看着熟悉的表情，仿佛回到了游戏中的一百六十年前。
那时服务器刚开，所有人都是新手，一起迷路，一起被哥布林追着跑，一起在篝火边分享第一件蓝色装备的喜悦。
酒过三巡，小咸喵蹦跳着走过来，脸颊红扑扑的：
“牧哥牧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她拉着他走到酒馆墙边，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魔法画卷。
她伸手一点，画卷亮起——是当年第一批天选者第一次击败世界Boss后的魔法合影。
画面里，上百个玩家挤在一起，做出各种滑稽动作，每个人头顶的ID闪闪发光。
李牧看见了当年的自己，站在最前方，举着长剑，笑容张扬。
“那时候真快乐！”
小咸喵的笑容带着幸福的回忆：
“还记得那时候，盒饭大佬真的好强，如果不是他，说不定我们第一次世界boss都要翻车了呢！”
李牧的思绪也被少女的话语牵引。
他的目光……有些迷离了。
“对了！牧哥，我们和德玛西亚商量好了，打算明天一起去当年战斗过的地方再看一看，算是圣地巡礼了！你可一定要来呀！”
小咸喵笑着邀请道。
李牧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看着伙伴们那与往日毫无区别的笑容，看着大家在商量明天的玩乐计划，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痛。
只有他知道……没有明天了。
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小咸喵却突然跑了。
她一边跑，还一边朝着众人喊道：
“继续喝！大家今晚喝个痛快！所有的费用我来买单！”
“不亏是喵大！”
“大佬万岁！”
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狂欢持续到深夜。
当月光酒最后一滴也被喝光，当歌声渐渐平息，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告别。
“走啦，牧哥，明天见！”
“记得上线啊，牧哥，上次说好带我刷副本的！”
“晚安，李牧大人。”
每一个离开的人都笑着对他挥手，说着再平常不过的道别语。
李牧站在酒馆门口，一个一个地回应，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转角或传送阵的光芒中。
最后一个离开的是德玛西亚。
这个一向吊儿郎当的家伙难得地安静了下来，看向他的目光满是不舍。
李牧心中一紧。
看着损友那仿佛知晓一切的目光，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在痛。
德玛西亚来到他的面前。
他的眼中隐有晶莹流转，似乎在强压着悲伤，欲言又止。
但最后，红发青年只是张开臂膀，吸了吸鼻子，用力抱了抱他，捶了下他的胸口：
“保重，兄弟。”
李牧有些哽咽了。
“……保重。”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酒馆的门轻轻关上，灯火渐次熄灭。
街道重归寂静，只有银叶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李牧独自站在月光下，胸前的世界树之叶微微发烫。
他慢慢走回自己的庄园。
推开卧室的门，他没有点灯，任由清冷的月光从窗口流入。
墙上那幅动态魔法合影仍在循环播放——那是自然之心公会巅峰时期的大合照，每个人都在笑，摆着各自职业的招牌姿势。
李牧在窗边的摇椅上坐下，面对着那幅画。
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任由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第一次踏入这个世界的震撼，第一次飞行时俯瞰大地的畅快，第一次团灭时的互相甩锅，第一次推倒Boss时的狂喜，第一次在游戏里为队友的现实离世而集体默哀……
四十年。
人生能有几个四十年？
他把最好的年华、最真的情感、最深的羁绊，都留在了这个世界。
而现在，终于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系统提示：距离服务器关闭还有10分钟……】
半透明的提示框浮现在视野角落，微微闪烁。
李牧没有动。
【距离服务器关闭还有5分钟……】
他轻轻握紧了摇椅的扶手。
【距离服务器关闭还有1分钟……】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精灵国度特有的、混合着花香与魔力的空气充盈肺腑。
【距离服务器关闭还有30秒……】
他睁开眼，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合影。
画面上，挥舞着狮心长剑的自己正对着镜头，笑容灿烂如阳光。
【10……】
【9……】
【8……】
窗外，天选之城的钟楼开始鸣响。
那是宣告午夜降临的钟声，浑厚，悠长，穿透夜色。
【7……】
【6……】
【5……】
李牧轻声说：
“再见。”
【4……】
“谢谢你们。”
【3……】
“谢谢这个世界。”
【2……】
【1……】
钟声到达最后一个音符。
【0】
一切骤然归于黑暗。
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触感。
绝对的、虚无的、永恒的黑暗。
李牧感觉自己在下坠，又仿佛漂浮。
意识逐渐模糊，像墨滴在水中化开。
结束了。
终于……
……
……
……
【连接恢复中……】
【检测到特殊灵魂绑定……】
【身份验证通过……】
【欢迎回来，世界树的游戏，最后的守护者——】
【李牧】
李牧：……？ru2029
u2029拖了很多年，终于更新了，一口气没有写完，还有下篇，下篇应该会在发新书之前更，也在这个月。
u2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