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木无悔就醒了。
她没赖床,直接起身,
从衣柜底层翻出一件衣服。
是件靛蓝色的冬季厚旗袍,
领口和袖口镶着同色系的暗纹滚边。
这是金哲那会儿带她去商业街给她置办的,
说小姑娘家穿这个颜色,不扎眼,也稳重。
她记得自己当时还嘟囔想要件黑的,
被金哲用手指轻轻弹了下,
说二十才出头穿什么黑,
没点鲜活气儿。
她思索间,已经换上了旗袍,
料子厚实,剪裁合身,
勾勒出纤细腰身,
也露出了左臂,纯金色蜈蚣护腕,
自从云南回来后,
身体受的救伤,都被蜈蚣治愈好了。
她有些怔愣,
抬眼看着镜子里的人,
眉眼间那股属于少女的鲜活气儿,早就没了。
只剩下一种冷冽。
她随手把长发拢了拢,
用一根素银簪子,
盘了个简单的发型,就下了楼。
柜台上的水刚烧开。
她没说话,
已经熟练地烫壶、温杯、洗茶,冲了两杯晨茶。
一杯放在红棺边缘,热气袅袅。
“喝吧,安神的。”
她声音平直,听不出情绪,
但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魅鱼从棺中探出手,端起茶杯,
没看木无悔,只是轻轻吹着气。
两人之间有种刻意的平静,昨晚的争执像没发生过。
空灵则踩着点溜达下来,换下了那身扎眼的西装,
穿了套深灰色的运动服,头发乱糟糟的,
倒添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懒散气。
他自顾自倒了杯茶,吸溜一口,眉头皱起:
“木无悔小姐,红茶给放一点玫瑰嘛。这样有点苦。”
说完,放下杯子,
他又冲木无悔扬扬下巴,
“我出去转转,有段时间不在这,得摸摸那帮杂碎的换的根据点。”
木无悔没抬头,“嗯”了一声。
空灵也不废话,双手插兜,晃悠着出了门。
等门关上,木无悔才转向红棺:
“店门和铃铛坏了,不是不同的物件,
更不是普通地方买的到。魅鱼说说该怎么弄?”
听到木无悔的问话,
魅鱼吹了吹茶水,慢悠悠开口:
“丫头你算问对人了。门口那铃铛,可不是寻常物件。
你金老头没细说过吧?
那是用横死之人喉头最后一口热血,
浇铸出来的,沾了极大的怨煞,
这才能辨生死。
寻常地方可弄不到,得去‘鬼街’。”
她呷了口茶,继续道:
“找养鬼师开的‘百物阁’,那老掌柜姓胡,脾气怪,但东西真。
至于这阴沉木大门,破损的地方得找鬼街棺材铺的张伯,
他是修这老物件的好手。就是价钱贵,张伯的手艺,值这个价。”
她放下茶杯,手指轻轻划过,
柜台上的刻痕:
“还有铺子里这些破烂,该扔就扔。
但这格局坏了,得重新布置。
你现在是掌事的,想弄成什么样子,你说了算。”
木无悔听到“鬼街”二字,
眉头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这地方她第一次听说,
但听名字就知绝非善地,鱼龙混杂是必然。
“怎么去?”
她问得直接,语气里没什么波澜,
“钱不是问题。”
提到钱,她才想起李承德那份丰厚的报酬。
这笔横财,此刻成了她稳住阵脚的底气。
话音刚落,一阵克制而清晰的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正好三下,带着一种公式化的节奏感。
木无悔与魅鱼对视一眼。
魅鱼身影一晃,悄无声息地沉入棺中水面之下。
木无悔整理了一下旗袍下摆,
走到门边,缓缓拉开沉重的木门。
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
深灰色西装熨帖平整,金丝眼镜,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手里拿着黑色公文包,
脸上是标准的职业微笑,
眼神透着算计的精明。
但看着木无悔的双眸,绿色如蛇眼一般愣了一下。
“请问是木无悔小姐吗?”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