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出租屋的台灯还亮着暖黄的光。
林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翻来覆去第17次调整睡姿——床单已经被他蹭得皱成一团，手里攥着的护身符红绳都快被汗浸湿，可睡意像躲猫猫的孩子，怎么找都找不到。
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根刺扎在他眼里。他侧过身，看到床头柜上的证据袋鼓鼓囊囊，里面装着优化后的案件文档、邻居证言、监控U盘，还有那支录下赵凯威胁的录音笔——这些东西明天就要决定他的未来，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万一”。
万一法官不相信监控怎么办？万一张倩哭着卖惨打动了陪审团怎么办？万一赵凯真的找关系让他输了官司怎么办？
“呼……”林辰长长吐出一口气，坐起身靠在床头，顺手摸过床头柜上的巧克力——是昨天剩下的黑巧克力，可可含量85%，074号说这个“能量转换效率最佳”。他拆开包装，咬了一小块，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没像往常一样让人清醒，反而让心里的焦虑更沉了。
“检测到你心率112次\/分钟，皮质醇水平高于正常阈值32%，属于焦虑状态。”意识空间里传来074号的机械音，银灰色的虚影慢慢浮现，“需要启动‘情绪安抚程序’吗？”
林辰嚼着巧克力，含糊地问：“什么程序？给我灌心灵鸡汤？”
他以为074号会说“根据心理学数据，焦虑时应进行深呼吸”之类的话，没想到意识空间里突然泛起淡蓝色的波纹，轻柔的钢琴曲从虚空中飘出来——不是他听过的任何一首，旋律像流水漫过鹅卵石，带着种奇怪的安抚力。
“这是未来的‘环境适配音乐’，通过调整声波频率缓解焦虑，比你们现在的助眠曲效果提升47%。”074号的虚影悬在他意识里，指尖划过一道和音乐同步的波纹，“你可以试着跟着节奏呼吸，吸气4秒，屏息2秒，呼气6秒。”
林辰愣了愣，跟着音乐的节奏慢慢吸气——冰凉的空气吸进肺里，带着点窗外的夜露气息，再缓缓吐出来时，胸口的闷堵感好像真的轻了点。他靠在床头，看着意识空间里随音乐起伏的蓝光，突然觉得这个冷冰冰的未来人，也有温柔的一面。
“为什么帮我？”林辰突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点突兀，“你绑定我，不是为了找时空锚点吗？我赢不赢官司，跟你没直接关系吧？”
音乐的节奏顿了半拍，074号的虚影晃了晃，机械音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停顿：“根据‘双魂共生协议’，载体的情绪稳定会影响意识连接稳定性，你的焦虑可能导致我能量消耗加快……另外，”他顿了顿，数据流在虚影周围绕了个圈，“你赢了官司，才能更专注于帮我找时空锚点，这符合我的任务优先级。”
林辰笑了笑，没戳破他的“借口”。他知道074号是嘴硬——上次赵凯堵他的时候，这未来人第一反应是让他躲，而不是先算“能量消耗”；刚才优化文档时，也没提“任务优先级”，只想着怎么帮他赢。
“我就是怕。”林辰低下头，盯着手里的巧克力包装纸，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我以前从来没跟人争过什么，张倩说想要什么，我都尽量满足她；赵凯让我帮他跑腿，我也没说过不。可现在要跟他们对簿公堂，要把所有不堪的事摊在法官和所有人面前，我怕我到时候站在那里，连话都说不完整。”
他想起第一次跟张倩去民政局领证，那天她穿着白色连衣裙，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说“林辰，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想起赵凯刚进公司时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以后多帮衬”——那些曾经的温暖，现在都变成扎人的玻璃渣，每次想起来都疼。
意识空间里的音乐慢慢变缓，074号的虚影飘到他“面前”，数据流调出一张表格——是胜诉概率的详细分析，每一项证据后面都标着“可信度”“法官采信概率”：
婚前存款流水+银行证明：可信度100%，采信概率99%（附《民法典》第1063条释义）
张倩自伤监控+医学鉴定：可信度98%，采信概率97%（附伤口方向与自伤特征比对图）
邻居证言（3人）：可信度95%，采信概率93%（附证人身份背景调查，无利益关联）
赵凯威胁录音+小区监控：可信度99%，采信概率96%（附录音时间戳与监控同步证明）
赵凯挪用公款邮件+资金流向表：可信度97%，采信概率94%（附邮件服务商出具的发送记录）
“根据以上数据，综合胜诉概率99.2%，不存在‘输官司’的大概率可能。”074号的机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吓着他，“而且我已设置‘庭审实时提示’，如果你的回答偏离重点，或出现紧张忘词，意识里会自动高亮关键词，比如法官问‘你对张倩主张的共同财产有异议吗’，关键词会显示‘婚前存款+银行流水+第1063条’。”
林辰看着那张密密麻麻的表格，眼眶突然有点发热。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苏沐瑶帮他整理证据，王鹏带伙计来撑场，李大妈要去旁听作证，连这个来自未来的意识体，都在帮他算到每一个细节。
“我还怕……赢了官司后，赵凯真的让我找不到工作。”林辰吸了吸鼻子，把巧克力包装纸揉成一团，“我除了行政工作，别的也不会做，要是真的没人要我，我连房租都交不起。”
“这个问题已纳入‘后续规划’。”074号的数据流突然切换成一份“职业推荐表”，上面列着几家科技公司的行政岗招聘信息，甚至还有岗位要求和薪资范围，“根据你的工作经验和能力，这些公司的录用概率超过80%，其中‘启航科技’的行政主管岗位，我已帮你优化了简历，突出‘文档整理’‘流程优化’的优势，符合他们的招聘需求。”
林辰凑过去看，发现“启航科技”正是上次苏沐瑶提过的那家待遇不错的公司，他当时还觉得自己没资格。现在看着074号整理的简历优化点——比如“主导公司合同文档标准化，提升部门工作效率30%”（其实是帮法务部整理过一次合同），“优化行政报销流程，减少审批时间2天”（是他之前做的一个小改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没用。
“你什么时候弄的？”林辰惊讶地问。
“昨天帮苏沐瑶优化文档后，利用空闲时间检索了招聘网站，筛选出匹配度高的岗位。”074号的虚影晃了晃，“不用担心失业，你的能力符合现代职场需求，赵凯的威胁只是情绪宣泄，他没有能力垄断整个行业的招聘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