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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庙檐血洗旧灯痕(1 / 2)

妈祖庙的轮廓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若隐若现,飞檐翘角如同蛰伏的猛兽。

陈潜背着阿篱,踏过泥泞的小路,靴底沾满湿漉漉的枯叶。

文渊手持折扇在前引路,扇骨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在微光中泛着暗褐色。

“到了。”文渊低声道,折扇指向庙前那棵歪脖子老槐树。

树下一道绯红身影静立如雕塑,正是贺兰雪。

陈潜脚步微顿,右手已按上剑柄。

贺兰雪缓缓转身,月光勾勒出她那张美得妖异的面容,眼角眉梢凝着万年不化的寒霜。

“来得真慢。”她声音清冷,目光落在陈潜背上的阿篱身上,瞳孔骤然收缩,“受伤了?”

阿篱虚弱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贺兰姐姐……”

“心慈手软!”她突然厉喝,声音尖锐得划破寂静,“玄阴神功第七重的修为,竟被几个元兵伤成这样!”

指尖陈潜剑鞘一横,挡在阿篱身前:“她为救我……”

“闭嘴!”贺兰雪袖中飞出一道白绫,如毒蛇吐信般缠住陈潜手腕。

陈潜只觉一股阴寒内力顺经脉直窜而上,整条手臂瞬间结出薄霜。

阿篱慌忙按住陈潜手臂:“贺兰姐姐别……”

话音未落,喉间一甜,咳出小口淤血。

陈潜眉头一皱,正欲开口,却见贺兰雪已闪至身前。

她指尖如电,撩开阿篱肩头染血的绷带,看到那狰狞伤口时,眉心拧成死结。

“断肠草混狼毒,倒是卫队的手笔。”她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扣住阿篱手腕。

阿篱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陈潜剑鞘一横:“你……”

“闭嘴!”贺兰雪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地扫过,

“箭伤虽已无碍,但内力消耗过度,加之吸取他人内力后未能及时调养恢复,致使体内真气紊乱,气血虚弱。”

“已用冰蟾雪莲散拔毒……”陈潜话音未落,贺兰雪已抱起阿篱掠入庙中。

绯红衣袖翻飞间,他听见一句冰渣般的低语:“都滚进来。”

正殿内,妈祖神像的金漆早已剥落,供桌上积着厚灰。

贺兰雪挥袖扫开杂物,把阿篱平放在香案上。

这时陈潜才注意到神龛阴影里蜷着个人——文逸飞双手被牛筋绳反绑,脸色灰败如死人,额角还凝着血痂。

“他……”文渊的折扇“唰”地展开。

“废了琵琶骨,跑不了。”贺兰雪头也不抬,掌心已贴上阿篱后心。

转头对文渊冷声道,“你,去庙外守着。”

文渊折扇“唰”地展开,扇面沾着昨夜血渍:“贺兰堂主好大的……”

“去。”贺兰雪眼都不抬,掌心已抵住阿篱灵台穴。

文渊瞥见阿篱惨白脸色,终是冷哼一声退出庙门。

陈潜右臂霜气未消,却仍稳立如松。他盯着贺兰雪按在阿篱后心的那只手——指节修长如玉,此刻却泛着诡异的青白色。

“大哥哥别担心。”阿篱虚弱地笑了笑,“贺兰姐姐是要帮我……”

“帮你?”贺兰雪冷笑,突然并指如剑点向阿篱眉心,“我传你神功是让你当活菩萨的?”

指尖触及肌肤的刹那,阿篱浑身剧颤,额间浮现出冰晶状纹路。

陈潜瞳孔骤缩。

他认得这手法——“寒魄引”,玄冰教最阴毒的逼供招式,此刻却被贺兰雪用来导引内力。

庙内烛火“噼啪”炸响。

贺兰雪绯衣无风自动,发间银簪嗡鸣震颤。

她左手仍按在阿篱后心,右手剑指却缓缓下移,划过鼻梁、人中,最终停在膻中穴。

“第七重‘玄牝归元都练到狗肚子里去了?”她声音忽然放轻,却更令人毛骨悚然,“运功时留余力,你是等着给敌人反扑的机会?”

阿篱睫毛轻颤,肩头伤口渗出新鲜血珠。

贺兰雪见状,突然扯开自己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三寸处的旧伤——一道泛着青黑的剑痕,形如毒蛇噬咬。

“看清楚了?”她强迫阿篱直视那道伤,“当年我若像你这般优柔寡断,早被华山派的紫霞剑气绞碎心脉了!”

陈潜目光一凛。那道伤痕位置险恶,距心脉不过半寸,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他忽然明白贺兰雪偏执性格的由来——这是被死亡烙进骨髓的教训。

“现在,玄阴无极,万化归一。百川入海,返本还源。”贺兰雪掌心突然腾起白雾,将阿篱整个后背笼罩。

阿篱唇色发青,心中默念口诀。她肩头伤口的血色竟渐渐转淡,化作丝缕白气汇入贺兰雪掌心。

庙外忽然传来文渊的咳嗽声。贺兰雪眼神骤冷,左手袖中射出三枚冰针,钉入门框嗡嗡作响——这是警告。

“专心!”她扳正阿篱下巴,“感受我的内力走向。”右手沿任脉下滑,在气海穴重重一按。

阿篱“啊”地痛呼,体内紊乱的真气被这一按强行纳入丹田。

陈潜注意到贺兰雪额角渗出细汗。这般精细的内力操控最耗心神,何况还要兼顾疗伤。他默默移步到阿篱另一侧,随时准备接手。

“第八重‘万化归一的要诀,是让玄阴真气如臂使指。”

贺兰雪声音忽然柔和下来,像在教导幼妹,“你总想着‘不伤人性命,真气自然滞涩。”

她指尖划过阿篱手臂内侧,所过之处浮现淡蓝经络:“看,这里,还有这里……真气走到曲池穴就散了,如何能……”

话音戛止。贺兰雪猛地转头望向庙门,陈潜同时拔剑出鞘三寸——有脚步声逼近。

“是路人。”文渊在门外低声道,“走了。”

贺兰雪袖中白绫倏地收回,却因分神,掌心白雾突然紊乱。

阿篱顿时面色煞白,一口血喷在贺兰雪绯衣前襟。

“阿篱!”陈潜一把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触手冰凉,唯有心口微温。

贺兰雪竟也晃了晃。她强撑着一把扯开阿篱衣领,露出同样泛着青光的膻中穴:“果然……你强行吸取了潜龙卫的内力?”

阿篱微弱点头。

陈潜这才恍然——难怪她箭伤不重却虚弱至此。玄阴神功虽能化人内力,但若未经炼化,必遭反噬。

“蠢货!”贺兰雪骂得凶狠,动作却轻柔起来,双手如穿花蝴蝶,在阿篱周身要穴连点,“万化归一的关键,是将外来内力炼成自己的!”

她突然抓住阿篱右手,按在自己丹田处:“感受!”

阿篱指尖微颤,忽然瞪大眼睛。

她感受到贺兰雪体内真气如大江奔流,将两股相冲的内力生生糅合为一。

那种霸道又精妙的控制力,让她想起幼时看苗寨银匠熔炼不同金属的场景。

“明白了?”贺兰雪松开手,声音带着罕见的疲惫,“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阿篱眼中泛起泪光,倔强地点了点头。

她试着按照贺兰雪的引导运转内力,这次真气流过曲池穴时,果然不再滞涩。

窗外天色渐亮,鸟雀开始啼叫。

贺兰雪突然收掌,白雾倏地消散。她踉跄着退后两步,扶住神龛才站稳,绯衣后背已湿透。

“姐姐!”阿篱慌忙起身,却被贺兰雪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调息。”贺兰雪冷冷道,从怀中掏出青瓷瓶扔给陈潜,“每日一粒,连服三日。”

陈潜接住药瓶,触手冰凉。拔开木塞,清香顿时弥漫开来——是罕见的“九转还魂丹”。他郑重抱拳:“多谢。”

贺兰雪嗤笑一声,却以袖掩口轻声对阿篱道:“下次再这般软弱,我亲手废你武功。”

阿篱眼眶一热。她知道这是贺兰雪式的关心。

抬头时,正看见贺兰雪背影微微晃了一下——方才疗伤消耗实在太大。

贺兰雪沉默片刻,突然推开阿篱,转向墙角:“文逸飞!滚过来!”

文逸飞连滚带爬地扑到众人面前,不住磕头:“贺兰教主饶命!陈大侠饶命!我……我都是被如烟逼的……”

陈潜冷冷注视这个曾经的‘二哥’。

文逸飞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羽扇纶巾的儒雅军师,如今形销骨立,眼窝深陷,活像个痨病鬼。

最可怕的是他眼中那种癫狂与恐惧交织的神色,仿佛有恶鬼在身后索命。

“把你知道的,再说一遍。”贺兰雪踢了文逸飞一脚,后者痛得蜷缩成虾米。

“是……是……”文逸飞颤抖着开口,“如烟她……她根本不是红绫剑女侠……她是潜龙卫统领……”

“八年前,当诸位大侠……奋力营救……三山五寨的众人时,当时……朝廷对伯颜察儿……在潮州路的治理……已是大为不满……她便趁机……一手策划了那场苦肉计……”

陈潜内心猛地一震。

文渊折扇地合拢:“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