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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遗剑忠魂镇九霄(1 / 2)

朔风如刀,刮过梅岭断云坡嶙峋的怪石,卷起枯草碎雪,发出呜咽般的嘶鸣。

洞口那株歪脖子老松虬枝乱颤,如同挣扎的鬼影。

陈潜背脊紧贴冰冷湿滑的岩壁,藏青布袍与覆满深绿苔藓的石色几乎融为一体。

他双目微阖,气息绵长至若有若无,周身生机敛尽,仿佛一块亘古便嵌在此处的顽石。这正是华岩寺法空大师所传的“枯木禅”敛息之法。

洞内篝火跳跃,将几条拉长的、扭曲的人影投在洞口凹凸不平的石壁上。粗嘎的嗓音裹着浓重的海腥气,正是李魁:

“妈的!阳江那水寨,经营了多少年的心血!一把火,全他妈烧成灰了!”

他猛地一拍石桌,震得杯盏乱跳,

“那三个煞星!姓陈的,还有那两个臭娘们!老子迟早要剥了他们的皮!”

“李帮主稍安勿躁。”一个略显阴柔的嗓音响起,慢条斯理,却透着老狐狸般的算计,

“水路断了,不是还有陆路么?祥兴帮盘踞梅岭多年,几条隐秘山道,外人休想摸清。只要……”

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价钱合适,弟兄们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这是那“鬼算盘”刘三!

“砰!”一声闷响,似是酒坛重重顿在石桌上。

一个如同砂纸摩擦的暴烈声音吼道:

“他娘的!老子早就说干!偏偏那个黄毛小儿,顶着个帮主的虚名,整天就知道在后寨喝他的猫尿!说什么‘祥兴帮乃抗元义士之后,岂能与毒盐同流合污’?我呸!义士?义士能当饭吃?能换来真金白银?”

副帮主雷豹!

洞内篝火噼啪爆响,映得人影晃动。

李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雷副帮主说的是!黄杰那小子,不过是仗着他爷爷黄华那点虚名!当年黄华兵败,尸骨都喂了野狗,还谈什么狗屁气节?如今这世道,有银子有刀把子才是硬道理!归化堂这条大腿,多少人想抱还抱不上呢!”

他喘了口气,声音压低了些,却更显狠毒:“这小子油盐不进,让他这么闹下去,误了赤面龙王的大事,你我……还有命在吗?”

他稍作停顿,声音压得更低,语气中透出愈发狠戾:“贵帮的此事还需仰仗二位解决,我这外人不便贸然插手。”

“这小子说什么,‘我爷爷黄华,当年率领义军抗元,血染梅岭,何等英雄!他留下的‘忠义’二字,岂是破铜烂铁!’”

雷豹暴烈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什么‘你们如今勾结海蛟余孽,贩运这等祸国殃民的毒盐!这与当年那些助纣为虐的汉奸有何区别?’说什么‘我祥兴帮的旗号,岂能沾染这等污秽!’没有老子和军师,这家伙早就饿死了,还装那么清高!呸!”

洞内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的呼吸。

军师刘三那阴柔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毒蛇吐信:“清高?呵……这些年,不都是靠着副帮主带着大伙儿刀口舔血,才混口饭吃?黄杰……不识时务啊。”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既然他挡了大家的财路,也挡了大家的生路……那就……让他‘病’一场吧。暴病而亡,帮中无主,自然由副帮主主持大局。到时候,运盐出山,顺理成章。”

“病?”雷豹的声音带着一丝残忍的兴奋,“怎么个‘病’法?刘三,你鬼点子多,快说!”

刘三的声音如同耳语,却清晰地穿透洞壁,钻进陈潜耳中:“李寨主不是有归化堂的‘秘药’吗?黄杰那小子不是爱在后寨独饮么?今夜……便是良辰。”

李魁哈哈大笑道:

“妙!这‘秘药’还是堂主武大人亲自调制的‘断魂引’,无色无味,混入酒中,饮下后半个时辰内,心脉寸断,外表却如同急火攻心,暴毙而亡。那衡山派的赵不平就是喝了这个‘暴病而亡’的。”

“好!”雷豹拍案而起,声音震得洞壁簌簌落灰,

“就这么办!李帮主,你且在此安心等候,待我料理了那碍事的小儿,明日一早,立刻安排人手,押着那批‘雪花盐’,走‘鬼见愁’那条秘道出山!神不知鬼不觉!”

李魁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狠厉:“雷副帮主爽快!刘军师妙计!事成之后,李某必有重谢!赤面龙王那边,也定会记下祥兴帮这份大功!”

洞内响起酒杯碰撞的脆响和几声压抑的狞笑。

篝火猛地窜高,将三条人影拉得巨大而扭曲,如同洞窟中蛰伏的妖魔,张牙舞爪地映在石壁上。

洞外,紧贴岩壁的陈潜,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一丝冰寒彻骨的杀意,如同深水下的暗流,汹涌奔腾!

黄杰……黄华之后!

陈潜脑中瞬间闪过爷爷沈载曾提及的往事——韶州血战,黄华率义军力战而亡,尸骨无存!其子嗣流落江湖,不想竟沦落于此。

一股混杂着敬意与愤怒的热流,猛地冲上陈潜心头。精光一闪即逝。明日一早,鹰愁涧!路线、接应地点,尽在掌握!

他强压下立刻冲进去将这伙毒瘤斩尽杀绝的冲动。此刻动手,固然能毙敌,更可能打草惊蛇,让那批毒盐转移无踪,黄杰亦必死无疑!

救黄杰!阻毒盐!揪出赤面龙王!

“须得抢在毒酒之前!”陈潜心念电转,瞬间清明如冰。

身形宛如投入深潭的石子,不带一丝风声,悄然缩回那片嶙峋乱石堆的阴影。

他全部心神凝于足下断云坡的地势与风势。坡势陡峭,背阴处寒冰覆在枯草碎石之上,溜滑异常。

陈潜目光扫视,借着坡腰断裂开的几块巨大卧牛石向下斜切。

石间虽有缝隙冰棱,却可避开洞口视野,借巨石崩解时形成的小角度切面,抵消冲力。

他深吸一口冷冽空气,右足尖在一块覆冰青石上轻轻一点,内力暗吐,冰面无声龟裂,身形已如一片厚重铁叶,斜斜飘落丈余,稳稳落在下方卧牛的凹处。

左足紧跟点踏,藏青身影在嶙峋怪石与枯黄草浪间如鬼魅般转折飘移。

每一次落脚都踩在仅容半足的凸起或石隙,卸力消声,如同最老道的岩羊,在寂静中向下疾掠。

不过盏茶功夫,身形已在坡底稀疏的刺柏丛后凝定。断云坡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洞口的呼喝与坡下风声隔绝成两个世界。

此时已是正午,日头惨白,悬于中天。

陈潜掏出怀里冰冷的黍米饼,就着腰间皮囊的冷水,三口两口嚼碎咽下。

他目光如鹰隼,投向更远处笼罩在薄雾中的老鹰岩主峰——祥兴帮所在。

莽莽苍山如匍匐巨兽,主峰上一片石木混筑的寨墙在稀疏林木间若隐若现,形制粗犷散乱,依着山势起伏,倒有几处险要角楼。

炊烟寥寥升起,正是寨中人用饭之时,防守最易松懈。

陈潜身形再次启动,无须刻意隐蔽行藏,速度骤然提升!

青石板结的小径在脚下延伸,他双足踏地如同擂动一面巨鼓的边缘,力道狂猛却凝聚收敛!

每一步踏出,足下石板竟只发出极其沉闷的“噔”声,裂纹蛛网般瞬间布满寸许便即收住,碎石粉尘被沉重的脚力死死压住,不起分毫!

整个人如同一头发力狂奔却沉默无声的荒原铁犀,沿着山脊背阴面的羊肠小径,直扑老鹰岩侧翼!

小径尽头是一道丈许高的石坎,上方隐约传来巡逻喽啰的谈笑。

陈潜毫不减速,身形在将撞上岩壁的刹那,右足猛蹬石壁,左足借势凌空倒翻,身体贴着陡峭的岩壁如同壁虎游墙,瞬息翻上了石坎!

一蓬枯草簌簌落下,他身形已隐入上方一片嶙峋石笋丛中,几与青灰山岩融为一体。

两名持矛喽啰踢踢踏踏地从前方拐角走过,嘴里嚼着干粮。

陈潜心如古井,闭息凝神。

脚步声远去,他无声自石隙滑出,沿着寨墙根下堆积杂物与冰碛的阴影地带疾行。

寨墙依山势而建,后寨所在正是主峰西侧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

几排木屋低矮,烟火气最重。此刻多数帮众都在前寨角楼或正屋附近用饭喧哗。

陈潜伏在一垛劈好的柴薪之后,眼前是后寨一处狭窄通道,通向一片相对独立的屋舍。

两个背弓的喽啰正懒洋洋靠着墙根晒太阳,目光散漫。

“帮主又在喝闷酒了……”

“可不是?他那小院,除了送饭的哑婆婆,谁敢进去?”

低语声被风刮来。目标就在深处那片屋舍!

陈潜目光扫过通道两侧——左边是丈许高的粗木寨墙,难以无声翻越;右边是陡峭石壁,天然屏障。

就在两名喽啰因一阵冷风缩了缩脖子、侧身面壁跺脚的瞬间!

陈潜整个人贴地射出,直扑右侧陡峭石壁!

他左手五指如精钢凿子,狠狠插入岩壁一道深阔的冻土冰隙!臂上筋肉坟起,借着这狂猛一抠之力,身体硬生生拔高三尺!

右足闪电般踢出,横踹在一根自崖顶垂下、粗如儿臂的老藤根须之上!

“砰!”一声极其沉闷的轻响!

那根虬结的老藤被这一脚踹得如同长鞭甩动,藤根处冻结的碎冰土块簌簌落下,藤身带着巨大的韧劲向上荡起!

陈潜抓着藤条一扯一荡,人已如猿猱般借势斜斜飞出数丈,直接掠过了那狭窄通道的入口!

身形落下时,已然置身于后寨柴薪、水缸与一株半枯古槐交错掩映的死角!

两名喽啰只觉头顶上方似乎掠过一道劲风,惊疑抬头,却见只有老藤兀自摇晃,几片枯叶落下。

咒骂了一声天冷风紧,又缩回头去。

陈潜背靠冰冷槐树,左肩胛处的旧伤被方才发力引动,传出一阵刺痛。

几间木屋依山壁而建,其中一间门窗紧闭,门口石阶上,一个荆钗布裙、头发花白的老妪佝偻着背,正费力地将一个食盒放在紧闭的门前。

她轻轻叩了叩门,里面毫无回应。

老妪摇摇头,转身步履蹒跚,走向旁边冒着炊烟的小厨房。

院内再无旁人!

陈潜身形如同融入古槐阴影的一缕寒风,贴着粗糙的树皮,无声无息滑至小院一角。

再一个箭步横掠,如同鬼影般穿过小院,推开了那扇未曾落栓的简陋木门,闪身而入!

屋内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酒气。炭盆早已熄灭,寒意入骨。

靠窗的方桌旁,一个穿着半旧青布棉袍的年轻身影背对着门,手中攥着一个缺口的粗瓷酒壶,正仰头痛饮。

泼洒的酒液顺着下巴流淌,打湿了胸前衣襟。

他单薄的身形在昏暗中微微颤抖,透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颓唐与绝望,桌上倒着一个空酒坛。

他面前横放着一柄长剑,剑鞘古旧,柄缠磨得起了毛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