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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青羊垂锁疑云起(1 / 2)

时维仲夏,溽暑蒸腾。陈潜、鹿呦与阿篱三人自黔中苗疆一路东行,翻越沅州碧嶂,穿过宝庆丹霞,终是踏入了湘天楚地的苍茫地界。

行至衡阳府界,但见南天门外,一峰孤峭拔地,直插云霄。

云雾缭绕之处,祝融峰巍然如巨灵神掌,擎天而立。

山腰间古松虬劲,苍翠欲滴,掩映着飞檐斗拱的一片建筑,正是江湖中久负盛名的衡山派所在。

“呀!这山好高!比我们苗疆的吊尸崖还要气派些哩!”

阿篱雀跃不已,指向云端,腰间草笼里的小金蟾也似感应主人欣喜,发出“咕呱”轻鸣,熔金般的背甲在日辉下流转出炫目光泽。

少女自出苗疆,看尽了外间世界的亭台楼阁、车马行人,一双妙目便无半刻闲暇。

此刻见了这五岳独秀的衡山,更是欢喜得连蹦带跳,腰间银铃叮当如泉,清脆悦耳。

鹿呦温言含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山风吹乱的鬓角青丝:“山路险峻,仔细脚下。你看那峭壁虬松,扎根于万仞石缝之中,依旧傲骨嶙峋,正是我辈江湖儿女当效仿的刚毅之风。”

她一袭青衫随风轻扬,手中药囊微晃,望着山间飞瀑直泻深潭,眸中亦有清泉般的澄澈波光流转。

陈潜负手而立,目光却如寒星般凝在山腰那片若隐若现的楼阁群落。

往事如烟,两月前望海村“听涛客栈”种种犹在眼前。

那衡山掌门“铁掌震天南”赵不平行走间龙骧虎步,气势如山;其师弟“儒侠”宋之焕温文尔雅,谈吐不俗;更有那长老“笔落惊风”吴明,一支判官笔使得出神入化,震慑群豪。

其时群豪为忠烈墓与崖山宝藏争执不休,这衡山三大高手虽在场中,却始终冷眼旁观,直至风波平息亦未置一词,此中蹊跷,颇堪玩味。

“呦儿,阿篱,”陈潜驻足于一条盘山而上的青石古道前,抬眼望去,重峦叠嶂间,飞檐隐现,斗角峥嵘,

“前方那座古观,便是衡山派根本重地,青羊观。我等既已至此,当登山拜会一番。一者,探听些昔日望海村旧事的因由;二者,江湖风雨如晦,结缘名门,亦非坏事。”

鹿呦会意,颔首道:“陈大哥所言甚是。衡山乃武林正宗,执东南牛耳,若能有机缘拜谒,亦是江湖礼数。”

阿篱拍手雀跃:“好哇好哇!去看看那些名门大派,是何等的光景!”

三人循阶而上,古木参天,枝叶蔽日,石阶湿滑,陡峭难行。

行至半山腰,忽闻上方云深处传来隐隐钟鸣。

那钟声沉重悠长,响彻峰谷,非是道观晨课之清越磬音,反倒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苍凉悲怆之意。

待登上峰顶平台,眼前豁然开阔,一座气象恢宏、古意盎然的道观矗立眼前。

然而观前却是一片肃杀冷清。

朱漆剥落的巍峨山门紧紧闭阖,门前两只历经风雨剥蚀的石雕青羊默然伫立,羊角之上,竟缠绕着几缕未曾拂去的蛛网,在风中轻轻颤晃。

偌大的白石广场上空无人迹,不见弟子演武呼喝,更无人洒扫庭除,唯有几片枯黄落叶,被山风卷起,在冰冷坚硬的青石地板上盘旋乱舞,更添萧索。

“咦?”阿篱按捺不住好奇,左右张望,“好大的地盘,怎么连个活物都没得?比我们寨子的‘祖灵洞’还要清冷哩!”

她赤足踏上冰凉的石板,腰间银铃随之晃动,在这死寂之中,叮当之声格外刺耳。

鹿呦妙目陡然一凝,一双纤纤素手无声地拢入袖中,指尖轻捻,凝神细辨着风中每一丝气息。

她压低声音,语带凝重:“阿篱妹妹,噤声!”

她目光锐利,扫过紧闭的门扉,又凝在远处高悬飞檐下随风飘荡的几道素白布幔之上——

那白布在青松黛瓦的映衬下,惨白刺目,迎风半卷半舒,如同招魂幡般,透出无边悲凉与肃杀之气。

“这钟声……”陈潜剑眉深锁如山峦。

方才沿山道所闻的沉重古钟之音,此刻虽余韵渐消,却仿佛仍在峰谷间回荡不休,一声声,敲得人心弦沉坠。

此绝非召集号令,分明是报丧的悲鸣!

他目光如冷电,越过空旷死寂的广场,锐利如锋,死死钉在观门紧闭的缝隙间,仿佛要将那厚重的门板刺穿,看清内中乾坤。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潜低语一声,与鹿呦交换了一个了然于胸的眼神。

两人江湖行走多年,深知这等名门大派骤然闭门,白幡高悬,绝非寻常变故。

“走。”陈潜整了整略被山风拂散的青衫衣襟,步履沉稳如山,率先朝那紧闭的山门行去。

鹿呦紧随其后,莲步轻移间,眉宇间已多了几分戒备之色。

阿篱见二人神色凝重,也收敛了雀跃,小手下意识抚了抚腰间的草笼,默不作声紧跟鹿呦。

“笃、笃、笃。”三声清晰的叩门声响起,在这空寂山巅显得尤为突兀,惊碎了凝固的岑寂。

门内沉寂了片刻。

正当三人以为石沉大海之际,那厚重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极其艰涩地裂开一道仅容探头的小缝。

一张年轻却布满愁容与警惕的面孔露了出来,正是一名腰佩长剑的衡山派守门弟子。

“来者何人?敝派近日闭门谢客,掌门严令,恕不接待外客。

门房弟子嗓音干涩沙哑,带着无可辩驳的拒意与掩不住的疲惫惊惶。

陈潜抱拳当胸,朗声道:“烦劳通禀。在下陈潜,身后乃同伴鹿呦姑娘与阿篱小妹。久闻衡山派名门正宗,赵掌门、宋先生、吴长老皆乃侠义冠绝的当世豪杰,心向往之。今日行至贵宝山,特登山拜会,聊慰渴仰之思。”

他语速平缓,言辞恳切。

那门房弟子听到“赵掌门”三字时,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震,眉头剧颤,眼中掠过一丝锥心般的痛苦与慌乱,转瞬又被强行压下。

“原是…陈少侠驾临…”门房弟子语气稍缓,却依旧拒人千里,

“少侠海涵,敝派…近日确有要务,掌门、宋师叔与吴师伯…他们…皆在闭关清修,无暇会客。少侠美意,只好等来日再论了。”

鹿呦立于陈潜侧后,目光清冷如水,静静观察着门房弟子脸上每一寸肌肉的细微牵动,尤其注意到他那颈部不自然的僵硬姿态和左臂极力掩饰的、难以自控的微微颤抖。

她朱唇轻启,声音如珠落玉盘,清冷却带着一丝直指人心的笃定:“这位师兄,适才山间断断续续传来沉闷悲声,哀恸凄切,观前更有素幡招摇……若小女子所料不差,贵派之内,恐有重大丧恙之事?”

她目光平和,却似利剑穿透对方闪躲的眼神,“我略通岐黄之术,闻师兄气息略有滞涩,似是心有惊惕,隐忧郁结于内腑?若贵派有所需,或可稍尽绵薄。”

门房弟子被鹿呦一语道破心绪伤痛,脸色骤变,嘴唇翕动欲要辩解,却在鹿呦洞若观火的目光下语塞失声,僵立当场。

正当僵持,门缝深处传来一个年岁较长、沉稳许多、却也难掩疲惫的声音:“明心,不得对贵客无礼。”

声音渐近,门缝随之扩大些许,露出一位身着衡山派深灰色道袍的中年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