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更强烈的“热”与更纯粹的“怒”,将它们彻底引爆,然后“提纯”。
白案将机油尺插回原位。
他转身回到驾驶室,重新插入钥匙,点火。
引擎发出一阵痛苦的、被堵塞的呻吟,仿佛一个哮喘病人,但终究顽强地运转起来。
白案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放在了档位杆。
他的脚,精准地悬停在油门与离合器的上方。
下一秒,他的动作开始了。
踩离合!
挂一档!
油门踩到底!
“轰——!”
引擎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整个车身剧烈颤抖。
强大的扭矩被离合器死死压制,无法传递到车轮。
但引擎内部的温度,却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疯狂飙升!
那些趴在引擎上的路怒之灵,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狂暴热浪冲击下,出现了瞬间的骚动。
它们本能地感觉到了更美味的“食物”,变得更加兴奋,更加贪婪!
就是现在!
在引擎咆哮达到顶点的瞬间,白案的脚,闪电般松开了离合器!
“嗡——!”
没有轮胎挠地的尖叫。
被压抑到极限的恐怖动力,在瞬间释放。
但它没有传递给车轮,而是在白案的精准操控下,形成一股反向的动力冲击波,狠狠地,从内到外,贯穿了整个引擎系统!
这是一种自毁式的操作。
任何老司机看到,都会痛骂败家子。
但这,正是白案的“烹饪”手法。
——炝锅!
用瞬间的超高热量和极限的机械压力,将所有附着在内部的“杂质”,彻底逼出来!
那些刚刚还沉浸在饕餮盛宴中的路怒之灵,被这股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从引擎的每一个缝隙、每一个管路中,粗暴地“炸”了出来!
它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另一股力量牢牢吸附。
那是白案在松开离合的瞬间,再次将油门踩到底,所催生出的,发动机进气格栅处产生的巨大真空吸力!
被“炝”出来的“食材”,在下一秒,就被毫不留情地,重新吸回了“锅”里!
这一次,它们进入的,是引擎最核心的区域。
——燃烧室。
在这里,它们与被高度雾化的汽油、滚烫的机油蒸汽、以及被压缩到极限的空气,混合在一起。
然后,火花塞亮起了致命的电光。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响,从引擎内部传来。
“拓荒者”庞大的车身,猛地向上弹跳了一下。
一股夹杂着硫磺与焦臭的浓烈黑烟,从车尾的排气管中喷薄而出,在空中形成一个扭曲的骷髅头形状,随即迅速消散。
世界,重归寂静。
白案松开油门。
引擎的杂音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有力、带着一丝野性与狂躁的全新心跳。
他轻轻点了一下油门。
“吼!”
不再是咆哮,而是一声充满了侵略性的低吼。
整个车体随之微微一震,仿佛一头刚刚饱餐一顿,正在舒展筋骨的史前凶兽。
白案的感知中,这台机器的“风味”已经彻底改变。
如果说之前是一锅用料扎实的军用罐头。
那么现在,这锅罐头里,被强行灌入了一整瓶烈度最高的工业酒精。
辛辣,爆裂,充满了不稳定的破坏欲。
他看了一眼油表。
那根代表着油量存余的指针,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向上微微抬起了一格。
那些路怒之灵,那些由怨念和愤怒构成的精神残渣,在经过他这一番粗暴的“烹饪”后,被转化成了最纯粹的,能够被引擎直接利用的“怒火燃料”。
白案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他只是很平静地,给出了自己的专业评价。
“杂味太重,火候也过了头。”
他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这道临时赶工的作品不太满意。
“终究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边角料。”
这种用愤怒催化出的动力,不够纯粹,不够稳定,会影响车辆长途行驶的“口感”。
这让他愈发期待起来。
那在昆仑山深处,沉睡了数千年,由最纯粹生命源质构成的“高汤”……
又该是何等的滋味?
他挂上档,松开离合。
“拓荒者”发出一声欢畅的嘶吼,巨轮重新转动,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朝着公路的尽头,那片被金色阳光笼罩的西部天际线,狂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