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永寿宫,蔷薇花期已过,唯有几株晚开的“熹光”还在倔强地吐露芬芳。余莺儿的孕肚已十分明显,行动间总是不自觉地护着腹部,眉宇间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这日雍正批阅奏折后来到永寿宫,见余莺儿正对着一件绣了一半的婴儿衣裳发呆,眼中含着水光。
“爱妃这是怎么了?”雍正在她身旁坐下,声音不觉放柔。
余莺儿慌忙拭泪,强笑道:“皇上来了...臣妾只是想着,若是这孩子不像皇上这般英明神武,可怎么好...”她轻抚腹部,声音哽咽,“臣妾愚钝,怕教不好孩子...”
雍正失笑:“胡说。朕的孩子,定然是好的。”他接过那件小衣裳,只见上面绣着歪歪扭扭的龙纹,针脚虽不精致,却透着浓浓爱意,“你绣得很好。”
余莺儿却愈发伤感:“臣妾连针线都做不好,日后怎么当得好母亲?听说莞妹妹能给未来孩儿作诗,华妃娘娘能教皇子骑射,臣妾却...”她适时停住,泪珠滚落,“臣妾只怕辜负皇上期望。”
雍正心中柔软,将她揽入怀中:“傻话。朕就喜欢你这样。”他轻抚她的孕肚,“孩子有你这样的母亲,是他的福气。”
余莺儿依偎在他怀中,轻声啜泣。她知道,适当的脆弱最能激起保护欲。果然,雍正当晚留在永寿宫,甚至破例为她读起诗书——这是连皇后都没有的待遇。
几日后,余莺儿又“偶然”做噩梦惊醒,哭着说梦到孩子生病。雍正连夜传太医,又亲自守在她床边安抚:“有朕在,没人能伤害你们母子。”
余莺儿泪眼朦胧:“臣妾知道皇上护着我们,只是...只是忍不住害怕...”她抓住雍正的衣袖,“若是生产时臣妾有什么不测,求皇上一定要保护好孩子...”
雍正脸色一沉:“不许胡说!朕绝不会让你有事。”他当即下令太医院院正每日请脉,又加派产婆嬷嬷伺候。
这样的戏码不时上演。有时余莺儿会对膳食挑三拣四,说是“怕对孩子不好”;有时又忧心忡忡地问“皇上喜欢阿哥还是公主”;甚至半夜突然惊醒,说要听皇帝保证不会抛弃他们母子。
雍正素来最厌烦女子矫情,却对余莺儿的“孕中忧思”格外耐心。或许是因为她总是哭得恰到好处,既显脆弱又不失体统;或许是因为她忧心的从来不是恩宠地位,而是孩子健康。
这日余莺儿又对着镜子落泪:“臣妾脸上长了斑,日后皇上该嫌弃了...”
雍正难得打趣:“朕倒是觉得这斑长得可爱,像朵小梅花。”他亲自为她描眉,“再说,朕是那种以貌取人之君吗?”
余莺儿破涕为笑:“皇上待臣妾真好。”她依偎到他怀中,轻声道,“等孩子出生,皇上教他读书写字可好?臣妾听说皇上小时候临帖极好...”
雍正眼中闪过温情:“好。朕亲自教他。”他抚着她的孕肚,“若是公主,朕就教她琴棋书画;若是阿哥,朕就教他治国之道。”
余莺儿适时露出憧憬神色:“那孩子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孩子。”却又突然忧心,“只是臣妾听说生产如过鬼门关,若是...”
雍正捂住她的嘴:“有朕在,定保你们母子平安。”他难得说些体己话,“朕年少时不得先帝宠爱,常想若是将来有了孩子,定要让他享尽天伦之乐。”
余莺儿心中微动,知道这是难得的真情流露。她柔声道:“皇上会是世上最好的父亲。”适时转移话题,“今日孩儿踢得厉害,皇上可要摸摸?”
雍正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她腹上,感受到胎动时,眼中闪过惊喜。这一刻,他不是君王,只是个期待孩子的普通父亲。
余莺儿看在眼里,心中复杂。这些时日的相处,让她看到雍正难得的一面——那个多疑冷酷的帝王,也会为未出世的孩子露出柔软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