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的唾沫星子几乎要淹没县衙的门槛。
堂下,姜烬瑜跪得笔直。
他听着身后的“万民”请愿,嘴角极快地勾起一抹弧度。
随即,他又换上那副痛失爱子、蒙受不白之冤的悲愤模样。
“爹……孩儿冤枉啊……”
这一声唤,泣血带泪。
高堂之上,姜云峰握着惊堂木的手,骨节惨白。
他这二十年的官声,姜家百年的清誉,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今日都要毁于一旦吗?
与这紧绷到极致的气氛截然不同。
姜云峰身旁的封泽萱兄妹,却悠哉得仿佛在自家后院听曲儿。
封泽萱完全无视了外面的山呼海啸。
她从空间里摸出一颗圆滚滚的砂糖橘,慢条斯理地剥皮。
“哥,吃橘子。”
她把剥好的橘子递到封泽楷嘴边,自己又拿出一颗继续剥。
封泽楷无奈,只能配合地咬住那颗橘子。
不一会儿,两人脚边的小竹筐里,橘子皮已经堆成了一座金灿灿的小山。
姜云峰看傻了。
这时候,那道让他头皮发麻的心声,再次毫无顾忌地在他脑海里炸响。
【演,接着演。】
【姜县令还在纠结什么呢?脸面?】
【只要我没有道德,你们就绑架不了我。】
【脸面这东西,就像这橘子皮,剥下来扔了,里面才是真果肉。】
【非要守着那张烂皮,最后只能连着烂果肉一起咽下去,毒死自己,也恶心死别人。】
轰!
这几句心声,比外面的民意更具杀伤力。
姜云峰浑身一震。
烂皮……烂果肉……
是啊。
他究竟在怕什么?
怕家丑外扬?
可这恶魔若不除,那六个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世界的孩子,魂魄何安!
那不是他的儿子。
那是披着他儿子人皮的鬼!
一股决绝的戾气从姜云峰胸腔里横冲直撞而出。
“啪——!”
惊堂木重重落下,震得案几上的签筒都跳了起来。
“肃静!!!”
这一声暴喝,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
堂内堂外,瞬间死寂。
封泽萱拍了拍手上的橘络,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
“姜大人,对付这种死鸭子嘴硬的,讲道理是没用的。”
她手腕一翻。
一张画着诡异红色符文的黄纸,凭空出现在指尖。
“贫道这里有一样好东西,名唤‘真话符’。”
“此符专治口是心非,一旦贴上,天王老子来了也得说实话。”
【嘿,系统抽奖送了一堆这玩意儿,正愁没地儿销库存呢。】
此言一出,堂外百姓瞬间炸锅。
“真话符?骗鬼呢吧!”
“这道姑看着年纪轻轻,怎么尽搞些江湖骗术?”
“我不信!除非你当场演示!”
封泽萱根本不恼,反而笑得更灿烂了。
“不信?那咱们就现场挑几位幸运儿,试试看?”
这提议太刺激了。
百姓的好奇心瞬间压过了愤怒。
“我来!”
“道长选我!我这人最实诚,从来不撒谎!”
人群涌动,几个胆大的汉子拼命挥手。
封泽萱随手一点。
“就你,那个穿褐色短褂的大哥。”
一个五大三粗的屠户被衙役带了上来,满脸通红,既紧张又兴奋。
封泽萱捏着符纸,在他面前晃了晃,笑眯眯地问:
“大哥,成亲几年了?”
“十……十年了。”屠户老实回答。
“那你昨晚回家,有没有藏私房钱?”
屠户脖子一梗,大义凛然:“没有!俺的钱全交给俺家婆娘了!那是俺们家的规矩!”
人群里,一个胖大婶满意地点了点头。
封泽萱手起符落。
“啪”的一声。
黄符稳稳贴在了屠户的脑门上。
“现在,看着我的眼睛。”
封泽萱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
“你昨晚,到底藏没藏私房钱?”
屠户的脸瞬间憋成了猪肝色。
他在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