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透过窗户，给屋里镀上层暖橙。光线斜斜落在地板上，像铺了块柔软的橘色绒毯，连墙角绿萝的叶片上，都沾了层细碎的光，晃得人眼晕。
窗台上摆着个浅瓷花瓶，插着两枝风干的麦秆，是上次路修源去乡下训练时带回来的。霞光落在麦秆上，泛着浅黄的光，和屋里的暖色调融在一起，格外舒服。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皂角香，是刚晾干的衣服散出来的。那是陈清清早上洗的，特意选了晴天晒，说这样衣服上会有阳光的味道，路修源最喜欢闻。
路修源下训回来，军靴踏在玄关的石板上，发出轻缓的“笃笃”声。声音不重，却能让屋里的陈清清立刻辨出是他，这是他们相处久了的默契。
他抬手卸下军帽，帽檐上还沾着点傍晚的风，带着点军营外的青草味。他把帽子轻轻放在玄关的木架上，木架是他亲手做的，边角打磨得光滑，怕勾坏衣服。
帽徽在霞光里闪着淡金的光，那是他引以为傲的标志。他低头掸了掸帽檐上的细尘，动作轻柔，像在呵护什么珍宝——这顶帽子，陪他走过了无数次训练和任务。
刚直起身，就看见陈清清蹲在沙发旁整理衣服。她穿着件浅粉色的居家服，布料是柔软的棉，洗得有些发白，袖口还绣着朵小小的白兰花，是路修源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袖口被她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腕上戴着个细银镯子，是她外婆传下来的。阳光晒得多了，镯子泛着温润的光，随着她整理衣服的动作轻轻晃。
头发用根素色发绳松松束着，发绳是路修源在县城供销社买的，上面缀着颗小小的珍珠，虽不贵重，陈清清却天天戴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被霞光染得泛着浅棕，像撒了点金粉。
沙发上堆着刚晾干的衣物，像座小小的彩山。有她的碎花衬衫，淡蓝底上印着细碎的白茉莉，是上次去县城赶集时买的，她当时说“这花色看着清爽，夏天穿凉快”。
也有他的军绿色外套，布料挺括，还带着点军营里阳光的味道。外套的袖口处有个小小的补丁，是上次训练时刮破的，陈清清连夜缝好，针脚细得几乎看不见。
陈清清正把一双浅灰色袜子往抽屉里塞，指尖捏着袜口，力道轻得像怕捏坏。这双袜子是她给路修源买的，说灰色耐脏，适合在部队穿，没想到自己倒先穿了。
抽屉里的衣物堆得有点乱，旧袜子、围巾、手套混在一起。她得先把压在为找衣服麻烦犯愁——上次她找了半天围巾，最后发现压在毛衣
路修源轻手轻脚走过去，脚步放得极缓，连呼吸都放轻了些，生怕打扰到专注整理的陈清清。他太懂她认真时的样子，不想破坏这份宁静。
他弯腰拿起一件浅蓝色衬衫，是陈清清常穿的那件。布料柔软，洗得有些发白，领口处还留着她上次不小心蹭到的口红印，她没舍得洗太用力，怕把布料洗坏。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上还带着点训练留下的薄茧——那是握枪、练战术时磨出来的，却格外灵活。他先把衬衫平铺在膝盖上，动作轻得像对待易碎品。
对齐领口的纽扣，让左右襟严丝合缝，连最上面那颗小小的纽扣都对准了。他又将袖子向内侧折，折痕压得笔直，角度刚好，不多不少，这是在部队里练了千百遍的手法。
“这样找衣服也方便，”他叠完一件，把衬衫放进旁边的小筐里，筐子是竹编的，是陈清清的奶奶送的，透着股乡土的亲切。他又拿起另一件米白色毛衣，笑着说，“你也不用总翻来翻去的。”
毛衣是陈清清去年冬天织的，针脚细密，每一针都藏着心意。路修源记得她织的时候，晚上坐在灯下，手指被针扎了好几次，却还是坚持织完，说“冬天穿自己织的暖和”。
指尖划过柔软的毛线，他叠得格外小心，生怕把毛线压出褶皱。叠好的毛衣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像块精致的小豆腐块，和他叠军被的手法如出一辙，带着军人特有的规整。
陈清清直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膝盖。她蹲了好一会儿，膝盖有点麻，起身时还轻轻晃了晃。路修源见状，伸手想扶她，却被她笑着摆手拒绝——她不想总让他操心。
她看着他手里整齐的衣物，又看了看沙发上渐渐分类归置的堆垛——衬衫放一筐，毛衣放一摞，裤子叠成排，颜色由浅到深，看着就舒服。心里像被温水浸过，满是温暖。
她伸手想去拿沙发上的军绿色外套，想帮他一起叠，毕竟这是他的衣服，她想多为他做点事。却被路修源按住手，他的动作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他的掌心带着点训练后的温度，暖暖的，覆在她的手背上，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他守护家国的证明，也是守护她的底气。
“你坐着歇会儿，”路修源的声音放得很柔，像傍晚的风，轻轻拂过人心。目光落在她微肿的指尖上——刚才整理衣服时，她不小心被衣架勾了下，指尖有点红，还渗了点血珠。
“一天看店够累了，这点活我来就行。”他补充道，语气里满是心疼。他知道便利店的活不轻松，进货、理货、招呼客人，她从早忙到晚，回家本该好好休息。
他拿起那件军绿色外套，先把衣领翻平，掸了掸上面的细尘——这是他最常穿的外套，陪他走过了无数次训练，上面有他的味道，也有陈清清的牵挂。
再将外套对折，让肩膀对齐，连肩线都严丝合缝。然后从下摆向上折三分之一，折痕压得又直又挺，最后叠成规整的长方形，和部队里要求的“豆腐块”标准几乎一样。
叠完外套，他起身走向衣柜。衣柜是实木的，是他们结婚时一起选的，颜色是陈清清喜欢的浅棕，上面还贴了张小小的贴纸，是她随手贴的卡通小熊。
打开柜门，里面的衣物原本有些乱。他先把旧衣物轻轻挪出来，放在床尾的毯子上，生怕弄皱。那些旧衣物里，有件他刚入伍时的军装，陈清清一直没舍得扔，说“留着做纪念”。
再把刚叠好的浅蓝色衬衫放进衣柜上层，上层光线好，拿取方便，适合放常穿的衣服。又把裤子折好放在中层，按季节分好，冬天的厚裤子放里面，秋天的薄裤子放外面。
他还特意把陈清清常穿的几件外套——那件碎花衬衫、米白色毛衣，还有件浅灰色的薄外套，都放在衣柜最外侧的挂钩上。挂钩高度刚好，她抬手就能拿到，不用再踮脚翻找。
整理到一半，他看见衣柜角落里放着件小小的婴儿连体衣，淡蓝色的，上面绣着只小熊。小熊的眼睛是黑色的纽扣，鼻子是粉色的线绣的，看着格外可爱。
那是上次陈清清听说战友家生了孩子，连夜缝的。她跟着张姐学了好几天才学会绣小熊，缝的时候手指被针扎了好几次，他还帮她贴了创可贴，劝她“不用这么急”，她却说“孩子等着穿呢”。
他拿起连体衣，轻轻拂去上面的浮尘，动作轻得像怕碰坏。又小心地叠好，放进衣柜最里面的小格子里——那是陈清清专门用来放手工品的地方，里面还有她织的小围巾、小手套。
“这件衣服缝得真好看，”他笑着说，转头看向沙发上的陈清清，眼里满是赞赏，“战友家的孩子穿肯定合身，说不定还会问是谁缝的呢。”
陈清清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霞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军绿色裤子染得泛着暖橙，连他认真整理衣物的侧脸，都显得格外温柔。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想起以前自己一个人整理衣服的日子。那时候她刚开便利店，每天忙到很晚，回家还要整理衣服，总觉得又累又乱，常常叠着叠着就走神。现在有他在，连整理衣服都成了件温馨的事。
路修源整理完衣柜，轻轻关上柜门，动作轻得几乎没声音。他怕柜门的响声吓到陈清清，虽然她胆子不算小，但他总习惯把所有细节都考虑到。
转身走向沙发，他拿起沙发上最后一双袜子——是双带着小条纹的袜子，是陈清清给他买的，他很喜欢，说“条纹看着精神”。他弯腰叠好，袜口对齐，像叠小方块一样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