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起做蛋糕(1 / 2)

周日午后的阳光,斜斜淌进部队家属院的客厅。木框窗棂滤过暖光,落在米黄色人造革沙发上——这是家属院配的旧沙发,扶手上陈清清缝的补丁,针脚歪得可爱。

陈清清蜷在沙发里,膝头摊着本卷边的《大众菜谱》。红底封面上沾着点酱油渍,翻到烘焙页,黑白草莓蛋糕图勾得她指尖发痒,粉嫩嫩的模样似要跳出纸页。

14寸熊猫彩电里放着《渴望》,刘慧芳的声音轻飘。路修源坐在旁侧,军绿色衬衫袖口挽着,手里攥着遥控器,目光却总往陈清清那边飘,见她盯蛋糕,嘴角先笑了。

陈清清忽然抬头,指尖点着蛋糕图:“修源,咱们自己做这个吧?”声音软得像化了的奶糖,眼睛亮闪闪的,怕他摇头,还轻轻拽了拽他的衬衫袖口。

路修源立刻放下遥控器,凑过去看。肩背还带着训练后的薄汗,指腹点了点图旁的做法:“行,自己做干净,多给你放草莓——上次副食店你盯着草莓挪不动脚,我记着呢。”

陈清清眼睛更亮了,身子往他身边挪了挪:“真的?现在就去买材料?”路修源揉她刚洗过的头发,香皂淡香飘过来:“走,现在去国营百货,晚了该关门了。”

换鞋时,陈清清趿拉着塑料凉鞋,鞋头绣的小黄花是夜市买的,走起来“哒哒”响。路修源穿部队发的黑布鞋,弯腰帮她把鞋带系紧:“别摔着,胡同里砖缝多。”

路修源拎起门后布购物袋,袋上“国营东风百货”的红字褪了点,陈清清闲时绣的月季花,粉线在布上绽着。他摸了摸兜,部队发的黑人造革钱包硬邦邦的,里面夹着她的一寸照。

出了家属院,胡同里飘着槐花香。几个小孩跳皮筋,唱“马兰开花二十一”,声音脆得像冰碴。路过修车摊,王大爷抬头笑:“路营长带媳妇买啥去?”

“买蛋糕材料。”路修源停下脚步,军表在腕间晃了晃——这是去年立三等功得的奖品,表盘“12”字掉了漆。王大爷竖拇指:“营长疼媳妇!早去早回。”

卖冰棍的张大妈推着二八大杠,泡沫箱上棉被裹得严实。见陈清清,她掀开棉被喊:“清清,绿豆冰棍,一毛五一瓶,给你留两根!”

陈清清咽了咽口水,却摇头:“先买材料,回来再吃。”张大妈摆摆手:“等你们,凉的保准不化!”箱里玻璃瓶装的冰棍,“叮叮当当”响得诱人。

国营百货的深棕色木门推开,铃儿“叮铃”响。柜台后李姐戴蓝布套袖,正算账本,见他们来,笑着起身:“路营长来了,要啥材料?”

“李姐,要低筋面粉、细糖、无盐黄油。”路修源走到柜台前,陈清清躲在他身后,偷偷看货架上的饼干罐——铁皮罐印着熊猫,她上次就想买。

李姐递过牛皮纸包的面粉:“特制粉,三毛五一斤,做蛋糕软和。”路修源接过看生产日期,上周的,才放进袋里:“要一斤,够做一个小蛋糕了。”

细白砂糖装在透明塑料袋里,二毛五一斤。陈清清踮脚看:“要这个细的,好融化。”李姐笑着递过来:“清清懂行,上次张婶做饼干就用这个。”

黄油是上海产的纸盒装,印着奶牛图案,一块二一盒。李姐小声说:“这是稀罕货,营里好几个家属来问。”路修源毫不犹豫:“拿一盒,她爱吃甜的。”

“还得要鸡蛋和草莓吧?”李姐提醒,“鸡蛋八分钱一个,草莓刚到的,一块八一斤,南边运过来的,红得很。”陈清清拉了拉路修源:“有点贵,要不别买草莓了?”

路修源按住她的手,掌心带着训练后的薄茧:“没事,你爱吃就买。”跟李姐说:“草莓要一斤,挑红透的,别带青头。”

李姐从玻璃柜里舀草莓,纸盘里的果子红得发亮,沾着点湿泥,闻着有淡甜香。陈清清盯着看,小声跟路修源说:“比上次见的还好看。”

去副食柜台买鸡蛋,路修源一个个挑。指尖敲敲蛋壳,没裂纹的才放进袋里:“要八个,做蛋糕用四个,剩下的早上煮给你吃。”售货员姑娘笑:“营长真仔细。”

算账时,李姐拨着算盘:“面粉三毛五,糖二毛五,黄油一块二,草莓一块八,鸡蛋六毛四,总共四块二毛四。”路修源掏出四张一元,两张一毛,递过去。

李姐找了六分钱,用旧报纸裹好:“拿好,别掉了。”陈清清拎着装草莓的纸盘,路修源把购物袋扛在肩上,军绿色衬衫后背,很快沾了点汗。

路过张大妈的摊,路修源买了两根冰棍。玻璃瓶装的,软木塞咬开,凉丝丝的绿豆沙滑进嘴里,陈清清吃得慢,汁水滴在手上,他赶紧掏纸巾擦。

坐在胡同口石墩上吃冰棍,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陈清清咬着瓶口:“等会儿做蛋糕,你教我打蛋液好不好?”路修源点头:“好,手把手教你。”

回到家,路修源把材料摆进厨房。水泥操作台擦得锃亮,搪瓷盆印着红牡丹,铝碗是部队发的,碗壁磨得光滑——这是他去年带回来的,舍不得扔。

“我洗草莓,你准备工具。”陈清清把草莓放进盆里,倒清水加半勺盐:“张婶说盐水泡五分钟,能洗干净小虫。”路修源“嗯”了声,拿出手动打蛋器。

打蛋器是金属的,五个齿磨得发亮,是托战友从天津带的。路修源还拿出竹刮刀——自己用竹子削的,边缘磨得光滑,怕刮破碗。

陈清清洗草莓,指尖轻轻搓掉细毛,再放在纱布上沥干。挑出几颗最大的,摆在白瓷盘里:“这些放蛋糕上,肯定好看。”路修源凑过来看:“跟你一样甜。”

路修源把铝碗放在台上,磕四个鸡蛋进去。指尖在蛋壳上轻敲,裂道缝就掰开,蛋黄蛋清没溅出一点。陈清清凑过来:“要不要分离蛋黄蛋清?杂志上好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