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路修源就起了。他轻手轻脚走到厨房，往热水袋里灌温水，试了三次温度，才觉得刚好。
套上布套，他把热水袋放进陈清清的帆布包——那是她每天装账本和零钱的包，帆布厚实，能裹住热气。
陈清清起床时，看到包里的热水袋，心里甜丝丝的。她把热水袋揣进外套内袋，贴在腰上，走路时都能感觉到暖意。
开店后，她坐在柜台后算账。手冷了，就摸一摸怀里的热水袋，指尖慢慢暖过来，再也不用因为手僵写错数字。
“清清，拿瓶酱油！”张姐掀帘进来，看见她怀里鼓囊囊的，笑着问：“揣的什么？这么宝贝。”陈清清掏出热水袋，有点骄傲：“修源给我买的，暖手。”
张姐接过热水袋摸了摸：“这布套真好看，还是厚橡胶的，肯定耐用。我家老周要是有这么细心就好了。”陈清清笑着说：“你让他也去供销社买，王阿姨那儿还有。”
张姐走后，李婶又来买白菜。看到热水袋，也凑过来问：“多少钱买的？我家姑娘手也容易冻，我也给她买一个。”陈清清说了价格，李婶点点头：“不贵，值！”
中午路修源来送午饭，饭盒里是萝卜排骨汤，还卧了个荷包蛋。汤还冒着热气，他盛了一碗递过去：“快喝，暖身子。”
“热水袋还热吗？”他问，眼睛盯着她的手——今天没贴胶布，指关节不红了，看起来润了点。陈清清摸了摸内袋：“还热着呢，一点都不凉。”
路修源放下勺子，从帆布包里拿出热水袋，打开布套摸了摸橡胶胆：“还温着，下午要是凉了，就去里间煤炉上灌点热水，别硬扛。”
陈清清点点头，喝着排骨汤，心里暖烘烘的。汤里的萝卜炖得烂，带着肉香，她知道，这是路修源特意让炊事班多炖了半小时的。
下午雪又下大了，店里的顾客少了。陈清清把热水袋放在腿上，看着窗外的雪。雪花飘落在玻璃上，慢慢化成水痕，像一幅画。
她想起去年冬天，手冻得握不住笔，算账时总出错，有次还多找了顾客五块钱，心疼了好几天。现在有了热水袋，再也不用怕了。
快关店时，小李和小王来买饼干。小王看见她腿上的热水袋，笑着说：“嫂子，路连长对你可真好，我们训练时冻手，连长都没给我们买。”
路修源正好从外面进来，听见这话，拍了拍小王的肩膀：“你们小伙子火力壮，冻冻没事。你嫂子手嫩，冻坏了算账都算不清。”
陈清清脸一下子红了，小李和小王笑得直不起腰。小王拿起饼干，笑着说：“知道了，嫂子是重点保护对象！”
关店回家的路上，陈清清挽着路修源的胳膊。雪落在两人的头上，他帮她拂掉：“明天可能更冷，我再给你灌热点的水。”
“不用太烫，温的就好。”陈清清靠在他肩上，“有你买的热水袋，这个冬天肯定不冷了。”路修源笑了，把她的手攥得更紧。
接下来的日子，路修源每天早上都提前半小时起床。他先灌好热水袋，放在自己怀里捂着，等陈清清起床，再放进她的包里——怕热水袋凉了。
有次早上雪特别大，路修源提前一小时起。灌好热水袋后，他怕路上凉，就揣在军大衣内袋里，骑车送她去店里时，才拿出来给她。
“怎么这么暖？”陈清清接过热水袋，有点惊讶。路修源笑了笑：“我揣了一路，怕凉了。”她心里一热，把热水袋紧紧抱在怀里。
有时候路修源训练忙，中午回不来，就托小李帮忙带话：“让嫂子记得给热水袋换热水，别忘了解。”小李每次都认真传到，还会加一句：“连长特意嘱咐的！”
有次陈清清忙着给顾客找东西，忘了换热水。晚上路修源回来，摸了摸热水袋，凉透了。他没说什么，只是去煤炉上灌了新的，递到她手里。
“以后可别忘换了。”他帮她把热水袋揣进怀里，“手冻着我心疼。”陈清清吐了吐舌头：“下次一定记着，再也不忘了。”
12月中旬，雪下得更大了。家属院的水管都冻住了，便利店的煤炉烧得更旺。陈清清攥着热水袋坐在柜台后，手再也没冻裂过。
有天通信连的老张来买烟，看到她的手，笑着说：“嫂子，你手比上个月好多了，之前还贴满胶布呢。”陈清清点点头：“多亏修源买的热水袋，暖得很。”
老张叹了口气：“路连长真是细心，我们连里谁不知道，他心里最疼嫂子。上次训练我脚崴了，他还帮我揉呢，对嫂子更没说的。”
陈清清听着，心里甜丝丝的。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热水袋，蓝底碎花的布套，被她摸得有点软了，却还是那么暖。
晚上关店后，两人靠在被窝里。热水袋放在中间，陈清清的手放在上面，路修源的手盖在她的手上。“今天训练累吗？”她轻声问。
“不累，想到你在家等我，就有劲儿了。”路修源把她往怀里拉了拉，“这个热水袋买得值，你手不冻了，我也放心了。”
陈清清点点头，往他怀里钻了钻。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却暖融融的。热水袋的温度透过布套，慢慢渗进两人的手，也渗进了心里。
有天晚上，陈清清翻账本时，看到夹在里面的电影票。她想起上个月去看《芙蓉镇》的事，又看了看手里的热水袋，忍不住笑了。
“在想什么？”路修源凑过来问。陈清清把电影票给他看：“想起上次去看电影，你还买了巧克力。”他笑了：“下次再带你去，听说又有新片子了。”
“不用总带我出去，”陈清清靠在他肩上，“有你在，有这个热水袋，在家也很开心。”路修源吻了吻她的额头：“好，都听你的。”
这个冬天，没有贵重的礼物，只有一个蓝底碎花布套的热水袋。可就是这个小小的热水袋，装着路修源的牵挂，暖了陈清清的手，也暖了她的心。
雪停的时候，陈清清的手已经完全好了。指关节不红了，裂口也长好了，再也不用贴胶布。她算账时，铅笔握得稳稳的，再也没错过数字。
路修源看着她的手，心里满是欣慰。他知道，只要她好好的，再辛苦也值得。这个冬天，因为有了这个热水袋，变得格外温暖，也让他们的小日子，满是爱的味道。
后来春天来了，热水袋被收进了衣柜。可陈清清每次整理衣柜，都会拿出来摸一摸。蓝底碎花的布套，还带着去年冬天的暖意，也带着路修源的爱，一直暖在她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