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修源看出了她的心思,也蹲下身,拿起一个西红柿。
他仔细看了看,西红柿的颜色很均匀,没有青斑,又轻轻捏了捏,手感很好,确实是新鲜的——跟他夏天在部队农场见过的西红柿一样,透着股新鲜劲儿。
他抬头对年轻人说:“给我们称一斤,要这种红透了的,别拿带青的。”
陈清清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太贵了,别买了,冬天吃白菜萝卜就行,西红柿也不是非要吃,罐头也挺好的。”
路修源转头看她,眼里满是温柔,他笑了笑,声音放得很轻:“你不是最爱吃西红柿炒鸡蛋吗?以前你跟我说,夏天的时候,你妈总给你做,酸甜可口,你能吃两碗饭。现在难得有新鲜的,贵点就贵点,没事,咱们又不是天天买,就当给你改善伙食了。”
他还记得上个月陈清清跟他提起西红柿炒鸡蛋,说好久没吃新鲜的了,食堂的罐头西红柿炒出来总少点味儿。他当时就记在心里,想着要是有机会,一定要给她买新鲜的,现在正好遇到了,怎么能错过。
陈清清听他这么说,心里暖暖的,眼眶有点发热。她知道路修源一直记着她的喜好,不管什么事,都想着她,比她自己还细心。她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年轻人听他们说完,赶紧拿起塑料袋,挑了几个红透了的西红柿,放在秤上。“正好一斤,三块钱。”他把塑料袋递给路修源,又从筐里拿起一个小一点的西红柿,塞到陈清清手里,“姑娘,这个给你尝个鲜,刚摘的,可甜了,不要钱。”
陈清清愣了一下,赶紧说:“不用了,小伙子,我们已经买了,怎么能再要你的东西。”
“没事,不值钱的东西,您尝尝,好吃下次再来。”年轻人笑着说,脸上带着点腼腆,“我这是第一次来卖大棚西红柿,也不知道好不好卖,您要是觉得好吃,帮我多跟家属院的同志说说,我以后常来。”
“好,好,我们下次还来买,也跟身边的同志推荐。”陈清清接过西红柿,心里有点感动。
她摸了摸年轻人的手,冰凉的,知道他一大早来卖菜,肯定冻坏了。“小伙子,你也多穿点,别冻着了,实在不行,去部队家属院的岗亭里暖和会儿。”
“哎,知道了,谢谢您姑娘。”年轻人笑着说。
路修源付了钱,把西红柿放进小推车里,特意放在最上面,怕被其他菜压坏了——这西红柿娇嫩,压坏了就不好吃了。
他又仔细拢了拢旁边的白菜和萝卜,确保西红柿不会被刮到。“你看这个西红柿,又大又红,肯定甜,晚上给你做西红柿炒鸡蛋,再炖个萝卜排骨汤,保证好吃,比食堂的还香。”
他边说边推着小推车,又往前走。
陈清清跟在他旁边,手里拿着那个小西红柿,心里甜甜的。她偷偷咬了一小口,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比夏天的西红柿还甜,一点都不酸。
她笑着说:“真甜,太好吃了,比我妈以前做的还甜。”
路修源看她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觉得高兴——只要她喜欢,再贵的东西也值得,比他在部队立三等功还开心。
两人又走到卖肉的摊位前。摊主是个中年男人,姓王,大家都叫他王师傅。
王师傅以前是镇上屠宰场的,后来自己出来摆摊卖肉,手艺好,卖的肉新鲜,还不缺斤短两,部队食堂的肉也常从他这儿订,所以生意一直很好。
路修源每月跟食堂的同志来对账,一来二去就熟了。
“王师傅,早啊。”路修源推着车走过去,笑着打招呼。
王师傅正忙着给一个顾客切肉,抬头看见他,笑着说:“是路营长啊,今天来得挺早。要买点什么肉?今天的后腿肉特别好,刚杀的猪,还热乎着呢,部队食堂早上刚订了五十斤。”
他说着,指了指案板上的一块肉,肉色鲜红,看起来就很新鲜,脂肪分布均匀,一看就是好肉。
“给我们来二斤后腿肉,要带点肥的,炖红烧肉香。清清爱吃带点肥的,说炖得软烂才好吃。”
路修源说,语气里带着对陈清清的了解——他记得陈清清上次吃食堂的红烧肉,把瘦的都夹给他,自己只吃了几块肥的,说瘦的柴。
“好嘞,保证给你切好的,带点肥的炖出来才香,跟部队食堂的做法一样。”
王师傅拿起刀,“唰唰”几下就把肉切了下来,动作麻利得像部队的炊事员,放在秤上称了称,“正好二斤,七块钱。”
路修源付了钱,王师傅又拿起刀,把肉切成小块,还特意把肥的和瘦的分好,装进油纸袋里。“这样你回家炖的时候方便,不用再切了,跟食堂给战士们分菜似的,省事儿。”
他又从案板下拿出一块猪皮,递给路修源,“这个给你,熬冻子吃,冬天暖身子,还能补胶原蛋白,给陈同志吃正好,部队的女同志都爱要这个。”
路修源接过猪皮,笑着说:“谢谢您啊王师傅,每次都麻烦您,跟食堂的同志一样周到。”
“客气啥,都是老熟人了,你照顾我生意,我还能亏了你?”王师傅摆摆手,又去招呼别的顾客了。
陈清清看着油纸袋里的肉,小声说:“王师傅人真好,每次都给咱们多东西,跟部队的炊事班一样热心。”
“嗯,王师傅是个实在人,卖肉童叟无欺,部队食堂跟他合作好几年了,放心。”路修源把油纸袋放进小推车里,又把猪皮放在旁边,想着晚上熬点猪皮冻,给陈清清当零嘴。
买完菜,小推车里已经装满了——白菜、萝卜、冻豆腐、西红柿、猪肉,还有几个土豆,是刚才在一个老奶奶的摊位上买的,老奶奶说土豆是自己种的,面得很,炖肉最好吃,部队的同志也常来买。
陈清清看着满满的小推车,想帮着拎点东西,伸手去拿土豆,路修源赶紧拦住她:“别拿,沉,我推就行。你跟在我旁边走就好,别累着了,你的手是用来缝衣服的,不是拎东西的。”
陈清清只好收回手,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路修源心疼她,什么重活都不让她干,比在娘家时还疼她。“你也别推太快,累了就歇会儿,咱们不急着回去。”她说。
“没事,我力气大,在部队扛枪拉练都没问题,这点东西不算沉。”路修源点点头,推着小推车慢慢往回走。小推车的轮子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像两条细长的线,跟着他们慢慢往前走,像部队行军时的脚印,踏实又坚定。
路过街口的供销社时,陈清清突然想起家里的盐快没了,赶紧说:“家里的盐快没了,咱们进去买包盐吧,顺便看看有没有别的需要的,上次你说部队发的牙膏快用完了。”
“好啊。”路修源推着车,跟她一起走进供销社。供销社里很暖和,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肥皂味,跟部队服务社的味道很像。
货架上摆着各种商品,肥皂、火柴、布疋、糖果,还有一些日用品,摆放得整整齐齐,跟部队的物资仓库一样规整。
售货员是个中年阿姨,姓李,以前是陈清清老家的小学老师,后来跟着爱人随军过来,在供销社上班,所以两人特别熟。
李阿姨看见他们进来,赶紧从柜台后走出来,笑着打招呼:“清清,路营长,又来买东西啊?今天买了不少菜,小推车里都装满了,跟部队采购似的。”
“李老师好。”陈清清笑着问好,声音里带着对老师的尊敬,“我们来买包盐,家里的盐快没了,顺便给路修源买管牙膏,他部队发的快用完了。”
“哎,盐在那边货架上,牙膏也有,我去给你们拿。”李阿姨说着,转身去拿盐和牙膏。
她拿了一包盐和一管薄荷味的牙膏过来,递给路修源,又看了看陈清清,笑着说:“清清最近气色真好,路营长把你照顾得真好,比在学校时还精神。”
陈清清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笑了笑。路修源则笑着说:“都是她自己照顾得好,我平时在部队忙,也没怎么照顾她,多亏了李老师您和其他家属们帮衬。”
李阿姨又转身从货架上拿了一包红糖,递给路修源:“这个红糖是刚到的新货,比上次的细,你给清清买点。她每次来例假都肚子疼,喝点红糖水能好点,我以前在学校就知道她身子弱。”
路修源接过红糖,心里暖暖的。
他知道陈清清来例假时肚子疼,上次他在部队值班,还是李阿姨过来照顾她的,现在有他在,他得好好照顾她,不能再麻烦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