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是王小柱,那王二柱可是你大伯?”老人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攥住烟袋,烟杆在掌心滑了半寸,浑浊的眼神里蒙着层雾,像隔了几十年的光阴。
“是!王二柱是我二伯,”王国强往前凑了凑,声音放轻,“我还有个大伯,不过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连面都没见过。”
“你大伯叫王大柱啊……”老人喉结动了动,烟袋悬在半空没点,“是王家庄头一任村长,多好的人,年纪轻轻就走了!”
话里裹着叹惜,像风吹过老槐树的枯枝。
“我听我爸说过,”王国强接话,“当年就是大伯把村长的位子交给我爸,我爸一干就到走的那天。”
“你大伯、你爸,都是实诚好人,可惜了,太可惜了……”老人的指节泛白,烟袋杆被捏出几道印子。
王国强眼睛亮了亮,往前探了探身:“叔爷,您认识他们?”
“何止认识啊……”老人长长叹出一口气,话音刚落,突然拔高了声量,唾沫星子溅在衣襟上,“还沾着点亲呢!就是你那二伯,王二柱,不是个东西!”
骤来的怒骂让王国强猛地一愣,他下意识直了直腰:“叔爷,我二伯怎么了?他做了啥出格的事?”
老人没急着答,指节敲了敲烟袋锅,沉声道:“你可知道,你二伯早年娶过妻?”
“这事我小时候听家里人提过一嘴,”王国强点头,“说娶过一个,后来分开了,我没见过那位二婶——我出生前,他俩就散了。”
“没见过才好,”老人的眼神飘向院外,荒草没过门槛,风卷着草屑滚过地面,他的声音也跟着飘远,“那都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我和你大伯是拜把子的兄弟,虽说我比他大好几岁,可脾气对得上。当年我下乡插队,就在王家庄,你大伯那小伙子,肯下力气,能吃苦,下乡没两年就被村里人选成了村长。
那几年天旱,他领着大伙挖水渠、囤水窖,硬是让王家庄多收了几季粮,谁家不念他的好?”
老人顿了顿,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是想起了暖心事:“后来我要回城里,想着我家丫头还没找婆家,看你大伯人靠谱,就想撮合他俩。
没成想,你大伯早就在村里成了家,我还以为这事黄了,他倒主动开口,说要是我不嫌弃,就让我丫头嫁给你二伯王二柱。”
“我当时瞅着王二柱,长得周正,说话也老实,就点了头。俩家成了亲家,我还琢磨着,丫头跟着他,就算比不上跟着你大伯,也能过个安稳日子。可谁能想到啊……”
老人的声音突然发颤,“你那二伯就是个人渣!是畜生!成天游手好闲,地里的活一点不沾,还嗜酒如命,一喝多了就对我丫头动手,拳头巴掌往死里打啊!”
老人说着,浑浊的眼泪就滚了下来,砸在烟袋锅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王国强攥紧了衣角——他早知道二伯懒怠,却从没想过,二伯竟还是个对女人下狠手的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