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病房里的和弦(1 / 2)

昌赣大桥的合龙仪式刚结束,启轩的劳保鞋还沾着未干的水泥,手机就在裤兜里疯了似的震动。

他以为是吴玫玫发来的祝贺消息——她今晚在成都有演出,特意说要唱那首《折线的温柔》,还笑说“让锦江的水都听听咱们的桥”。可屏幕上跳出的,是个陌生号码,备注是“吴玫玫助理小陈”。

“柳先生,您快来成都!”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隐约有医院的广播声,“玫玫姐在后台咳得说不出话,医生说是声带小结,必须禁声两周,她还硬撑着说要上台……”

启轩的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合龙纪念章“当啷”掉在地上,铜质的边缘磕出个小坑。他抓起安全帽往临时办公室跑,撞翻了技术员的绘图板,铅笔滚了一地。“东南亚的会推迟,”他对着对讲机吼,“给我订最快飞成都的机票,不管多少钱!”

冲进病房时,消毒水的味道刺得他鼻子发酸。吴玫玫坐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宣纸,脖子上缠着浅灰色的丝巾,遮住了刚做完检查的喉咙。看见他进来,她眼里先是闪过惊喜,随即慌忙把手机往被子里藏,指尖却还在屏幕上飞快地划着。

“别动。”启轩蹲在床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腹蹭过她虎口处的薄茧——那是常年握话筒磨出来的。

他把她的手机从被子里抽出来,屏幕上是《折线的温柔》的歌词手稿,某句“桥的弧度,是思念的角度”被红笔圈了又圈,旁边用拼音写着,“想改得再软一点,像红树林的鸟飞的弧线”。

吴玫玫的眼圈红了,想开口解释,喉咙里却只发出沙哑的气音,像被砂纸磨过的琴弦。她急得要掀被子下床,被启轩按住肩膀按回了床上。

“我听你说。”他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是悦昕送他的,封面绣着细小的折线纹,“写下来,慢慢说。”

她接过笔,指尖抖得厉害,在纸上写:“今晚的票都卖完了,不想让观众失望。”字迹歪歪扭扭,像刚学写字的孩子。

“傻姑娘。”启轩的喉结”动了动,把她手里的笔抽走,“观众要看的是你,不是带病的嗓子。

他想起去年在雅鲁藏布江大桥,她为了赶在洪峰前录完歌,站在桥墩上唱了一下午,风把她的声音吹得发飘,却硬是把《折线的温柔》唱成了桥的回声。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是张芳芳打来的。启轩按下免提,母亲的声音带着担忧,“玫玫怎么样了?我刚让悦昕把苏州的枇杷膏寄了两罐,那是她外婆传的方子,治嗓子管用。”

吴玫玫对着手机摆手,想让启轩说没事,却被他按住手。“医生说要禁声两周,”启轩轻声说,“妈,您跟爷爷奶奶说一声,婚事的事不着急,等玫玫好了再说。”

“说啥傻话!”杨桂兰的声音突然从听筒里冒出来,老人家大概是凑在张芳芳旁边听着,“婚事该办还得办,我让你爸明天就去庙里再求个平安符,给玫玫寄过去。唱歌的嗓子金贵,可得好好养着。”

柳高阳抢过电话,嗓门洪亮得像工地上的喇叭,“轩娃,你给我看好她,不许她瞎折腾!当年你妈生你和悦昕的时候,我让她在床上躺够了一个月,现在不照样风风火火的?女人家,得疼着!”

吴玫玫听得直笑,眼角却滑下泪来,滴在启轩的手背上,烫得像颗小火星。她抽过笔记本,写下,“爷爷奶奶真好。”后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挂了电话,病房里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的药水滴答声。启轩倒了杯温水,用勺子一点点喂她喝,像在照顾易碎的瓷器。“还惦记歌词吗?”他忽然问,看见她眼里亮起的光,“我给你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