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月从石缝中现出身形,她看着眼前的涂山幺幺,整个人都愣住了。
还是那张熟悉的,略带婴儿肥的脸蛋,还是那双灵动狡黠的狐狸眼。
可此时,那张脸上,却没有任何她熟悉的表情。
没有闯祸后的心虚,没有看到她时的惊喜,更没有身陷魔界的委屈与害怕。
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般的疏离。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看不到任何光彩。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身简单的衣袍在魔风中猎猎作响,周身散发出的,是那股让涂山月心惊肉跳的,属于渊皇的霸道魔气。
“幺幺?”
涂山月试探着,轻声呼唤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涂山幺幺没有回答。
她只是抬起眼,那双冰冷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涂山月。
在涂山月看不见的角度,她藏在袖袍里的手,掌心已经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血痕。
就是现在!
她将全部的神念,凝聚成一道尖锐的,充满了警告意味的锥子,狠狠地,通过冥魂珠,刺了出去!
【陷阱!演戏!别信我!】
嗡!
涂山月只觉得自己的神魂猛地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一股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危机感,毫无征兆地从心底炸开!那感觉,就像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悬崖边缘,下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这股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又无比真实!
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是陷阱?
渊皇在附近?
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而就在她心神震动的这一瞬间,涂山幺幺,开口了。
她的声音,平淡得像一汪不起波澜的死水,却又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月长老。”
她叫她,月长老。
不是“月姑姑”,不是撒娇时的“月月”,而是最生疏,最公式化的“月长老”。
涂山月的心,像是被这三个字,狠狠地刺了一下。
“你好大的胆子。”
涂山幺幺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步。
“上次侥幸逃了,竟然还敢回来。”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涂山月从未听过的,刻薄与嘲弄。
“是觉得,我青丘的脸,丢得还不够吗?”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涂山月的心上。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孩子,看着她那张冰冷的脸,感受着她身上那股属于另一个男人的,霸道而邪恶的气息,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愤怒,涌了上来。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这是幺幺会说出的话。
“幺幺,你……”
涂山月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涂山幺幺抬起了手。
在她白皙的手腕上,那根刺眼的,连接着她与魔尊的红线,散发着不祥的黑红色光芒。
“奉魔尊之命。”
涂山幺幺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仿佛在念诵一段与自己无关的判词。
“捉拿擅闯魔宫的青丘余孽。”
她的指尖,凭空浮现出数根由精纯魔气凝聚而成的,闪烁着黑光的锁链,锁链的一端,握在她的手中。
“月长老,你是自己束手就擒。”
她顿了顿,那双冰冷的眸子,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那是一种,近乎于残忍的冷酷。
“还是……要我亲自动手,打断你的腿,再把你拖回去?”